银三百两……贵妃娘娘想来就来,迢迢,你总不会以为,哥哥在这边只有一个庄子吧。”
“哦哦,”裴无洙放心了,打了个瞌睡,已经想再歇下了,只最后顺口多问了一句,“那没有别的事了吧?”
东宫太子却可疑地沉默了下来。
“不是吧?”裴无洙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直了身子,脸都骇白了,“还发生了什么?你说错什么话了么?”
“不是,与你我无关,”东宫太子见裴无洙误会,赶忙解释,从头说起,“是父皇……父皇在小北园‘偶遇’了临安长公主一行,临安长公主向父皇引荐了一个女人。”
裴无洙反应了半天才把“临安长公主”这个人从自己的脑海里翻找了出来。
“是那个,”裴无洙面容古怪道,“先前在慈宁宫树下因一句话触怒你,被你直接毫不留情地送出宫去的简家姑娘的母亲?她给父皇送女人?送了谁?为什么?她图什么啊……”
裴无洙一时没想太明白。
“那女人说是简家一个孀居大归的旁支女,原嫁与蜀地徐门,在川蜀一带颇有艳名,民间唤之曰‘花蕊徐夫人’,”东宫太子眉心紧蹙道,“至于图什么……是孤的错,先前简氏女的事处理得太过粗暴,临安长公主这是怀恨在心,挟私怨以报复了。”
“是‘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的花蕊夫人么?”裴无洙听得咂舌,心下微微讥讽道,“这在史书上可不是个什么好名号……再说了,她这是针对你么?她这是针对我娘吧?”
临安长公主苦心给真宗皇帝送了个貌美孀居的俏寡妇,可碍不着东宫太子什么吧?
那寡妇就是当场被真宗皇帝宠幸了生一个儿子出来……等到长大成人,也早连黄花菜都凉完了。
不过这位“花蕊徐夫人”一登场……裴无洙糟心地想,今日最尴尬的,恐怕是其时正在伴驾的宓贵妃了。
裴无洙心里替宓贵妃气得慌。
——临安长公主此举,分明是欺负宓贵妃小门小户,除了帝王宠爱无权无势,膝下的儿子也是个平庸无能的,才敢直接当着人的面给真宗皇帝塞女人……打的就是夺了你的恩宠也要压得你完全不敢说话的主意。
裴无洙恼火地想:本来是不想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宅妇人计较的,现在是一个个的都当我软弱可欺,完全不当事了是么?
“或许确实是有顺带给贵妃些许难堪的意思,但临安长公主此举,主要还是想出自己女儿当日在宫里受的那口气,”东宫太子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了,无言片刻,索性直白道,“父皇也不是见一个漂亮女人都走不道的……那位‘花蕊徐夫人’,我今晚过去瞧了眼,眉眼之间,很有几分皇后年轻时候的样子。”
96. 怒火 “我受不了。”
裴无洙的西山温泉之旅只用了三天就草草告罄了。
一者是因真宗皇帝在小北园出事, 太医叮嘱他要卧床静养,便需得至少要原地停留不动一个多月。
帝驾长移,仪仗宿卫等诸多杂务全都需要重新排布安置, 这些一窝蜂全压在了东宫太子肩上, 再加上为岭南预备,监兵练兵……最后忙得东宫太子都免不了得带些私密政务回西山处理了。
裴无洙原本是被东宫太子软磨硬泡着专程过来陪他度假的,最后却弄得时不时还要独守空宅……心生无趣, 干脆也让人把松鹤堂的章仪送来这边慢慢做、慢慢看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避人耳目地出来一趟, 结果却是待在庄子里一人一张桌案、对坐着互相处理公事……弄得东宫太子也只有苦笑连连。
二者则是, 在这之后没过两天,宓贵妃自小北园先行回宫。
裴无洙接到消息,再也受不了, 收拾收拾,打算回宫里陪她娘了。
“父皇可真是有意思, 什么说法都没有,先把人给留下来侍疾了, ”裴无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憋闷烦躁,坐在床边对着东宫太子含沙射影道,“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背着人搞偷偷摸摸那一套,等到真光明正大了,反倒感觉没意思了?”
“迢迢,”东宫太子起身去关屋里的窗户, 这几日天气陡然转凉, 山里夜晚风大,闭上窗栅,扶着栏沿, 背对着裴无洙,远眺着一望无边的漆黑夜空,淡淡道,“我说我非常想光明正大地娶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我根本就不在乎旁人怎么想、怎么看我。”
“当然,你要我等,我可以等……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这般心意。可是,你愿意么?”
裴无洙微微一窒,心虚地闭上了嘴。
“对不起,哥哥,”少顷,裴无洙咬了咬唇,郁闷地向东宫太子道歉,“你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对父皇的怨气撒在你身上的。”
“我不是父皇,”东宫太子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简单而漠然道,
“更不会叫你做了贵妃那样。”
“我当然知道你和父皇不一样,”裴无洙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