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看可也未必吧,”临安长公主微微冷笑道,“如果他真那么‘有本事’,何至于作那般手段、如此曲折离奇地闹上现在这么一通……早直接找上皇兄哭去了。”
“可笑的是他闹到现在,背地的小手段耍了一堆,人都弄死了一个了,皇兄不是还什么态度都没有表?”临安长公主暗含不屑道,“宁陵还该干什么干什么、可并没有任何一个刑部的人说要去提审他,只是面子上闹得不太好看罢了。”
“驸马且看吧,皇兄的性子,本宫再清楚不过了,”临安长公主自信莫名道,“好好的事情,你越是苦心积虑地动用些手段想去强逼着他,他还非得要逆反了让你顺不下来呢……更何况当下这情况,皇兄看上去,可还并没有对宁陵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呢。”
“某些人越是心急、越是弄得民意沸腾……便越是南辕北辙、适得其反。”
简叔平默了默,只客客气气地问了临安长公主一句:“公主今去,可曾面见到了陛下么?”
临安长公主一窒,咬了咬后槽牙,恨恨道:“管洪那个死阉货拦着呢!”
“可是微臣听闻,”简叔平面无表情道,“陛下今日,下旨召了五殿下过去伴驾。”
临安长公主狠狠一窒,片刻后,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发狠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查就查了,他敢动手段,难道我们就不会么?”
“索性/事情闹到现在这一步,难道驸马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本宫过去给那小子低头道个歉,他就会放过宁陵、放过简家么?”临安长公主微微冷笑道,“仇怨已结,那就各凭本事,且看着谁真的能笑到最后吧!”
“所以说,”一直到这时候,临安长公主才将将想起来,蹙了蹙眉,顺口多问了简叔平一句,“宁陵当年到底是抄了没抄?”
虽然昔日敢直接去与韩橡拍桌叫板,但临安长公主却至今也从未问清楚这一桩过。
主要是,在当时的临安长公主看来……这也并不算是个什么真正的大问题。
而简叔平顿了一顿,也轻轻笑了一下,回以同样的反问:“事到如今,再去纠结宁陵五年前到底做了什么,还有意义么?”
“也是,”临安长公主顿了顿,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些什么,恹恹道,“皇兄说他抄了,他就是抄了;皇兄说他没抄,他便是没有抄……本宫去太子那里想想办法,怎么也得见着皇兄一面。”
“至于驸马,”临安长公主淡淡道,“永州柳氏,一门四进士,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五皇子既然敢拿简宁陵来对付本宫,驸马也当该有样学样,好好去查查那个柳书俞,究竟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简叔平微微颔首,以表认同。
夫妻俩分头行动,各行其是,一时间,东宫太子那边裴无洙不清楚;柳书俞这里,却是雪花般的弹劾折子纷飞了出来。
一时间连早年未入朝前逛过几次青楼、喝过几回花酒都被人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永州柳氏满门连跟着吃挂落,做得好要参其“邀买民心”、‘市恩结党’,做得但凡有缺的,那更是厉害了,什么大帽子都不要钱地往上扣。
虽然这些指摘细细听来,都分外荒唐,真真假假掺半得来,并不能真的动摇到柳书俞抑或者永州柳氏什么,甚至在有些明白人看来,心底隐隐是同情他们的……但也仍还是免不了得招了些道德洁癖的道学家的嫌。
——更重要的是,八百年前的个人私事都被人翻出来往大庭广众之下现,甚至还有人顺藤摸瓜,查出了柳书俞早年与一位金陵名ji之间不菲的私交……
借着简宁陵舞弊案的大热,柳书俞正逢风口浪尖,一群也说不上是好心还是恶意的好事者本就正盯着瞧着……这下好了,一时间,大街小巷,什么缠绵悱恻才子佳人的悲情话本都冒出来了。
不得不说,后面这些,是真让裴无洙有些愧疚同情了。
“解决不了问题,便要先解决敢于提出问题的人,”如此手段,裴无洙也真是叹为观止,服气极了,在私下里几人小聚时,也只得如此感慨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诚不欺我。”
——裴无洙都不由反思:自己先前是不是太甜了?跟这些人比起来……那可真是自愧弗如。
“无妨,”柳书俞经过最凶猛的那一拨弹劾攻讦,自个儿反倒先看开了,无所畏惧道,“舍得一身剐,也必得帮殿下把简宁陵拉下马!这点子觉悟,当日微臣写奏疏时便有了!”
“与书俞兄交,如入芝兰之室,”裴无洙诚恳道,“有友如此,是行迢之幸。”
“士为知己者死,”柳书俞眼底泛了一层浅浅的水光,感慨万千道,“有殿下今日之言,书俞愿为殿下慷慨舍身、死而无憾。”
“别别别,别把气氛突然搞得这么伤感呀,”梅子聆是个性情跳脱的,来之前想着既然要安慰开解柳书俞,不如以毒攻毒,干脆买了一大堆市面上新鲜出炉柳书俞相关话本传奇,当下立马翻开其中一本,拿起来念给几人听,“这上面说,‘金陵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