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完的饭收拾了,韩霁让他们在院子里坐下。
“郎君离京后,国公生了好大的气,您别怪老奴多嘴,您跟国公怄这份气委实不明智。若夫人还在,定不会叫郎君这般冲动的。”管事添寿如是说。
听话锋他应该是国公身边的人,但现在他这心到底是向着卫国公还是新的卫国公夫人就不得而知了。
韩霁恍若未闻,对添寿之言不置可否。
坐在一旁的钱嬷嬷,自从进门开始,那双眼睛就没有消停过,左看右看,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把这院子里柿子树下两只小蚂蚁的性别都看个分明。
韩霁涵养好,钱嬷嬷这贼眉鼠眼的行为他只冷冷看在眼中。
“郎君,您和新夫人就住这个地方啊,也忒小了些。”
钱嬷嬷不仅看,她还要说:
“要奴婢说,您还是回去吧,在夫人跟前好好认个错,服个软,总比后半辈子都住这种穷乡僻壤的陋室强百倍吧。哎哟哟,老奴瞧着郎君这般作践自己都心疼……”
说完,钱嬷嬷还装模作样的用帕子在眼角掖了掖根本就没有的眼泪。
韩霁眉头微蹙,刚要说点什么,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声音:
“来来来,喝点水喝点水。”
林悠两只手夹着四个茶杯出来,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动作迅速把茶杯‘啪’一声放到坐在韩霁下首处的添寿面前,这么乡野中才有的豪爽奉茶方式,身为国公府家生子的添寿也没有见识过,被吓了一跳。
而林悠恍然未觉,又拿着另一杯茶咋呼着送到还在装作擦眼泪的钱嬷嬷面前:
“大娘!别哭了,半天也没个眼泪!喝茶喝茶,别客气,我烧了好些水呢,你们喝完了我再去给你们……呀!”
林悠粗声说话的时候,茶杯一个没放稳,泼了些茶水在钱嬷嬷身上,钱嬷嬷还没从被人当面叫‘大娘’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就被烫了下,跳起身惊叫:
“哎哟!烫着我了!你干什么呀,毛手毛脚的!”
“呀呀呀!”
林悠急的跺脚,夸张的上前给钱嬷嬷擦拭shi掉的地方,她块头大,力气也不小,厚实的手掌在钱嬷嬷身上拍来拍去,差点没把钱嬷嬷拍晕过去。
“行啦行啦。我,我自己来,你别忙了!手都给要给你拍断了!”钱嬷嬷连声说道。
林悠收了手,口中直说抱歉:
“瞧我这粗手粗脚的,得!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来。”
“别,别……哎呀!我,我不喝了。”钱嬷嬷怕她再来一回,赶紧表明态度。
林悠却一副‘来者就是客’‘水管饱’的姿态,重重在钱嬷嬷背上拍了两下:
“大娘你太客气了,你们是韩霁他家里人,就是我家里人,到自己家还客气什么!等着啊!”
钱嬷嬷欲言又止,揉着差点给拍散架的肩膀,心道她真不是客气!
来之前她还不怎么信堂堂国公府的郎君会娶个乡野村妇为妻,怕不是虚张声势,用的障眼法,如今亲眼见着了,真是觉得郎君这新妇粗鄙得比国公府的烧火婆子都不如。
不过,要是这么个粗鄙女人在郎君身边的话,夫人的那些担心就完全没必要了。
添寿也被林悠的村气给惊着了,暗自咽了下喉咙,斟酌后对韩霁问:
“郎君,她……真的是……”
添寿是看着韩霁长大的,怎么也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郎君会被迫娶这种女人做妻子。
韩霁垂眸不语,先前林悠的举动也吓了他一跳,因为跟他这些天重新认识过的林九娘完全不同。
不过很快,韩霁就明白她是故意为之。
钱嬷嬷一直在观察韩霁的表情,要将他今日的一举一动全都刻进脑子里,回去后要一五一十的向夫人禀报。
林悠重新给钱嬷嬷拿了杯茶来,这回倒是小心了没再泼她身上,放下茶杯以后,她也不走,就那么自顾自的搬了张长凳,坐在钱嬷嬷身边,那副村里人准备听闲话的架势,也就差手里抓把瓜子了。
“说话呀!咋的我一来,你们就不说话了?防着我呢?”
林悠不仅创造力很好,模仿力也不差,将一个出身村户,举止粗鄙的妇女形象表现得惟妙惟肖。
韩霁见她这般入戏,嘴角微动,怕自己当场笑出来,赶紧拿了茶水低头喝茶。
殊不知他这反应在钱嬷嬷看来就像是被生活重击之后认命了。
添寿对林悠暗自冷笑,又问:
“听说此处县令是阚大人,他与郎君是师兄弟,从前略有交情,郎君此番来到安阳县,可曾与阚大人联系?”
韩霁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下,正要开口,就听林悠从旁咋呼道:
“之前没联系,现在可算联系上了!这个傻子,都给我无赖舅舅欺负成那样了,居然还要什么君子之风……我的天爷!他那什么破君子之风能当钱使还是怎么的?”
“要不是我站出来把我舅舅告了,我都不知道我男人跟县太爷还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