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画架放下,走到门边,疑惑的看了一眼,其中一位文士认出林悠,拱手作揖:“林先生好。您可认得我吗?”
林悠对他也有印象,老杨办后事那几日,这人一直在杨家帮忙,好像是杨商俞江南书画斋的同僚。
“认得认得。你们是江南书画斋的?”林悠把人请进门说话,让小雅给泡了壶茶来。
三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两位文士对林悠说:
“不知道林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直以来,我们都和江北书画斋在竞争,每年会从各自地方搜罗出优秀的画作呈送入宫,受画院品评。”
“江北书画斋这几年的画作质量确实不错,但今年我们江南出了一个林先生您,您的画作令人耳目一新,在画院中挂了几个月,每日来欣赏您画作的人只增不减,还有特地从远方来的。”
林悠听到这里,谦虚的笑了笑,随后问:
“有人喜欢我的画,我也很开心。但今日二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对望一眼,长叹一声:
“您的画作,今年被宫里画院派来的使者一眼看中,两幅画都被点名录入画册目录,待年底送入宫中画院。”
林悠说:“被挑中是好事吧,为何你们看起来并不高兴呢?”
“原本是好事,可是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江北书画斋那边,他们怕今年画院定的‘画魁’被我们抢走,也怕江南再横空出世一位了不起的画师,竟然暗地里联系了西夏国一位宫廷画师,让他到我们江南书画斋来打擂台。”
林悠不懂:“西夏的画师来打擂台?画画怎么打擂台?”
“林先生有所不知,那个西夏画师在书画界的名声很差,剽窃、抄袭、甚至修改他人画作,在他们本国书画界混不下去了,这才到咱们国家来搅和。”
“那人说好听点叫画师,其实就是个没品没德的无赖,他仗着自己有点画技,便四处与我中原画师打擂台,签断臂状,谁要是输了,就自断画臂,从今往后连写字都不能。”
林悠倒是没听过还有这种人。
“那,没人管他吗?”林悠问。
“唉,怎么没人管。他态度嚣张,屡屡拿中原画师画技拙劣之言相激,咱们有不少画师愤然反抗,与他签契打擂台,可那李先达人品虽然不好,画技却很惊人,我中原画家屡屡失利,好几个人都栽在他手,从此被迫放弃画途。”
“那你们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两人将衣襟中的一封信抽出递给林悠,林悠接过后边看了一眼,赫然‘挑战书’三个字映入眼帘。
“李先达对你下战书了。这一切都是江北书画斋弄出来的卑鄙事,咱们这还没接受挑战,江北那边便已经将此事昭告天下,于十月初八在江宁府忘仙楼现场绘画,当天除了众画坛名家之外,他连画院的使者也一并请来观战,这就把咱们逼得骑虎难下,不应战往小了说,丢的是江南书画斋和你的脸,往大了说丢的就是国家的脸面,从今往后只怕再难在书画界出头。”
“真是卑鄙!同为中原人,他们不能正面比拼画技,却要在背地里搞Yin谋,非我族类便要诛杀之,这等行径与强盗何异?”
林悠听到这里总算听明白了。
意思就是江北书画斋的斋长看到林悠的画,觉得林悠可能会是今年宫廷画院品评中杀出的一匹黑马,为了保住他们江北书画斋的地位,便想把江南书画斋出身的林悠扼杀在摇篮中。
于是就找了个专门喜欢跟人打赌断手的无赖外国画家来挑战林悠,他们觉得只要林悠应战,凭着之前中原画家应战的结果,她十有八|九是要输的,而输的人就要断臂;但若林悠不应战,就是有失国体,有失颜面,从今往后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再难在中原书画圈出头。
确实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局势。
林悠拿着挑战书沉默片刻,问:
“这件事斋长怎么说?”
“斋长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已经有一个月没去画斋了。出了这事儿我们立刻去告诉了他,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帮你推拒此事,因为李先达是指名道姓要挑战你。”
“斋长现在正在找画院的使者,想让他们出言将这明显带着歹心的挑战取消,也不知能不能说通。”
林悠私心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那么好说通的。
因为江北书画斋把这挑战的级别定在国与国之间,所以才找了个外国的画师,就是怕找中原画师会被取消。
然而就算是画院使者,也不敢冒着‘有失国体’的风险,贸贸然替林悠这个新出炉的小画师出头取消这场挑战吧。
对他们而言,国家的颜面肯定比林悠的一条手臂更重要!
对方算到了每一步,完全堵住了林悠的后路,左右都是想毁了她!
遇到这样的事情林悠很愤怒,却也很无奈要接受现实。
当然了,她可以选择就此沉寂,但也同时失去了今后在书画界崭露头角的机会。
遇事退缩绝不是林悠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