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路要平坦许多,只是道理终归是道理,她用木棍拨了拨碳火,“杨荣生不行,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这句话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
相对于慕倾倾的淡定,杨家三兄弟可就不平静了,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尤其是杨树,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他问:“是谁,哪儿的人?”
杨树的话刚好是杨林和杨杋想问的,“对啊,哪儿的人,家里情况怎么样?什么成分?多大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慕倾的想到庄河的成分,眼神一黯,“成分真有那么重要吗?”
“废话。”杨林狐疑道:“问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真看上了个成分不好的吧?”
六十年代女主嫁人最主要的就是看成分,如果贫农嫁地主,不仅女方成分变了,就连他们的孩子也跟着受牵连,比如不能上学,不能做工人,不能当干部等等的诸多不能。
所以说,能不重要吗?
☆、那个他26
对于这些,慕倾倾当然知道,成分她其实不在意,只是杨林他们很在意,而对庄河她还有些不确定,还是再等等吧,就道:“什么成分不成分的,八字没一撇呢。”起身伸了个懒腰,拍拍杨林的肩,“困了,我睡去了。”
又对杨树一笑,“大哥,晚安!”
杨树低着头,嗓音微沉,“去吧!”
翌日天亮,慕倾倾走出院门就碰到了匆忙而过的大伯家的大堂嫂,见到慕倾倾对她喊道,“今天供销社东西不用票,小四你也快去,把油瓶也带上,说不定还有油卖。”
这种事一年也遇不上几回,慕倾倾当然不会错过,回去揣好钱,拎了油瓶竹篮跟上大堂嫂。大堂嫂为人爽快,家里家外一手Cao持,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慕倾倾对她观感不错。
路上,大堂嫂不忘给她灌输经验,什么有人掐你也不要退,使劲挤,抢到了就是正理。
洋灰磨平的大石台堆着许多商品,有鱼,米,面,白糖,鸡蛋糕,江米条,土布,洋火等。
石头边围满了人,慕倾倾当仁不让,拉着大堂嫂用了点内劲挤到最前面,听人嘴里嚷骂也只当没听见,扫了眼供销社土胚墙上贴的白纸黑字:
“富强粉,每户供三斤,一毛二分钱一斤。”
“大豆油,每户供一斤,六毛钱一斤。”
“大白米,每户供三斤,一毛六分钱一斤。”
“大头鲢,每户供一条,两毛八分钱一斤。”
“鸡蛋糕,每户供两斤,一毛五分一斤。”
……
她手麻利,总能快别人一步抢到,按每户供量买到最顶,付好钱把位置腾给大堂嫂就挤了出来。
四下环顾一圈并未看到庄河,慕倾倾多少也明白这种场合他来了也难抢到,心里仍不免惆怅。
回到家里,她把买的东西匀出一部分就去了庄河所在的牛棚。结果扑了个空,人和牛都不在。她进到杂物侧间把篮子用木板小心藏好,出去找人。
今天阳光好,慕倾倾猜他可能又去了石墙根躲着晒太阳。果不其然,庄河靠在墙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两头牛非常老实,也不乱跑,乖乖的甩尾巴低头吃草。
似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睁开了眼,四目相对,慕倾倾的呼吸莫名一滞,他的眼睛静而凉,仿佛万顷阳光都无法暖入,若不是注意到他在看到是她时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光芒,慕倾倾都要以为他真的对她无知无觉了。
她走到他旁边挨着坐下,侧头看向他,“庄河,我们和好吧!”
他们好过吗?庄河定定看着前方,嘴唇扯了扯,扯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本以为心如磐石,
但事实上,比他想象的要脆弱的多,尤其是在她面前的狼狈无能。
到现在他才明白,当你没有任何筹码又心有不甘的时候,你除了沉默,别无办法。
慕倾倾拿手肘撞他,“说话。”
力道有点大,庄河扶住木杖才没有往一边倾斜,他站起身扯出一句话,“如果你还有一丝理智就不该来找我。”
“那你就当我理智喂狗了。”
庄河抿起嘴去牵牛。
“庄河,你敢走试试。”
他脚步停住,回过头去。少女双手收在上衣口袋里,站在墙下,辫子长长坠着,目光倔强,那目光仿佛攥成一根线,线的另一头头拴的是他的腿,前行困难。再难前行也要爬着走下去,这是他的命。
庄河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很蓝,很大,大的看不到尽头,如同他的未来。
他吐出一口气,眼中恢复冷淡,声音轻如微风,仿佛在诉说着某个悲伤的故事,“杨倾倾,过了年你就十六,不是小孩子了,别再头脑发热。杨荣生就不错,我看他待你也是实心实意,以后……也别给我送东西来。”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便强行错开,拄起木杖决然转身。
慕倾倾错愣在那里,反应过来时庄河已经牵起了牛,她小跑过去一把拉住庄河的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