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被血色渗透成黑红色,两只手臂呈拥抱的形状摊开。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水缓缓从尸体的破裂处流淌,发出腥臭的味道,其间似乎有失禁后的气味。
“唔。”黑饼子立刻用手捂住嘴,把呕吐的欲望抑制在喉咙中,眼前的尸体似乎与三年前的那个尸体重合,黑色不断从意识的深处往外蔓延。
脸部已经血rou模糊得分不清是谁,模模糊糊中只听见跪在一旁的大小姐叫着‘圆脸’两个字。
原是那个仆人。
黑饼子单腿跪到地上,看着眼前的红衣人用手翻开尸体的衣襟,从尸体上端划到尸体末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能帮我把这儿拉住吗?”
低沉的声音兀然响起,黑饼子后知后觉,这才发现是眼前的红衣人唤得正是他。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红衣人手中的手臂。
那人不急不缓,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热流从他的手尖往外流,再源源不断地往尸体深处探视。黑饼子的心中突然扬起一阵期望——说不定,这个人能够…….
“他是自杀的。”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句话如同利刃般扎进黑饼子的内心,他的指尖连同灵魂整个颤动了一下,“什……什么?”
“他是自杀的。”
红衣人垂下眼眸又重复了一遍,再站直身子,他将披在身子上的朱袍解开,缓缓盖在尸体上,而后低语一声。
“逝者安息,往生极乐......”
黑饼子脑中一直绷住的弦便在那一刹那断裂,他捂住嘴猛得往后转身,呕吐物瞬时从喉咙口往外喷发,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胃部的泥鳅不断攒转,绞动他的五脏六腑。
历史又重演了,记忆中的亭台楼阁不断震动摇晃,那人从楼上滑落而下,最后也变成泥地上的一滩rou酱……那人,那人…….
黑饼子在恍惚中看到那人大笑的面孔,似乎指着他的鼻子,嘲笑地向他哼道:“你怎么这么胆小!”
“黑饼子,你怎么这么胆小,这只是蛇,有什么好害怕的!“
黑饼子看着树枝挑着的那团东西,忙不迭地往后退,“你离我远点儿,这是一团蛇,不是一只蛇!”
“有什么区别!”眼前地高个男人笑满了坏心思,死活不让开,还把手中的蛇往黑饼子的鼻尖凑。“你瞧他们多可爱啊!”
黑饼子无奈地往后跌坐,陷入男人在这破庙中造的垛草堆。
他自小常在这破庙中蛰居,虽饥寒交迫,倒也算能活,偶有落脚人,不是瞎子便是城南被家人赶出来的糟老头儿。谁曾想两个月前来了这么一个高大汉,容貌倒还算好,人却是个傻的。成天就知道嚷嚷什么“我要下山去。”
“黑饼子,你觉得碧落山庄大吗?”
“当然大。”
“你觉得有多大?”
“有多大……”黑饼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跟这男人对话可以用不着装呆,口舌顿时流利,“天地有多大,那碧落山庄就有多。”
“那你觉得山外有多大。”
“外面狭隘,都是蛇蚁爬行的地方。没有山神庇护的荒地,又小又危险。”黑饼子几乎脱口而出。
“黑饼子啊,你错了。”男人的眼中亮晶晶的,似乎有什么黑饼子完全不熟悉的东西要从那里破土而出,“这外边的天地,可大了,那里有奇装异服、有好吃的、有富裕的人家、有成群的牛羊、没有饥寒没有忧愁......还不用每年给山神祭祀。”
“你疯了,你这么说小心被山神大人责罚!”黑饼子把小黑手盖在男人的嘴上。
“只有你们还相信山神这种东西......”男人说到这里时,眼睛下垂,脸色变得尤其难看,”这就是一场......无赖的骗局!”
“我不管你,你是真疯了。”黑饼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以前河边死了人,凶手立刻被找出来了,这全是按照山神的指示在那人的房门前发现‘恶鬼’的黄符,你还不相信么?“
“小戏法。”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僵硬。“如果有山神,那人怎么还会被杀死,而你......又怎么会流落街头,碧落山庄为什么还是富人横行,穷人落魄,你以为那骑猎场上的骑猎,真的那么简单么?”
“骑猎怎么了,那可是为了祭祀。”
“障眼法罢了。”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把抢黑饼子手上的馅饼,黑饼子躲闪不及,被气得直翻白眼。
“反正,我是要下山的。”
都说傻子善变,一个念头换一个念头,谁曾想这傻子男人在破庙住了两年,便也嚷嚷这句话足足两年。黑饼子的耳朵被话磨成茧,而男人的刀也被磨得贼溜溜锃亮——那是一把弯刀。
男人没钱装饰刀,便用素白的布条把刀柄裹上一层又一层,和玄铁的刀刃形成鲜明的对比。嘴中还一直嚷嚷,“这可是块好布,永远不会破,还不磨手!”
就在刀磨好的那天,男人走了。临走之前,他留给黑饼子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