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地将童年的他锁入屋子,镇定地对着空然无物的山神叩拜,镇定地将谬然的传统继承,镇定地欺骗所有的人......
父亲就像一只猫一般,轻巧地旋转上高塔的顶端,而后将人们推下高塔。
在山城还是很小的时候,父亲便一直在他的耳边说,“山城啊,不得了,你可是猫指定的山神大人......你可是猫亲自指认的山神大人...”
山城已经忘掉上一代‘山神大人’的模样,那人在他出生前便死去,山神庙里面有那人留下来的各种卷籍,卷上画满各种神态的猫,而且愈画愈潦草,愈画愈疯乱....到最后只剩下两只幽幽发光的猫眼...不知道那人被困在塔中几年,亦或是几十年?
那千百个日子里,他是在恐惧幽暗的房间,还是在害怕父亲等一众人麻木的信奉,亦或是在担心自己的‘与众不同’就是一个幌子?
山城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那‘与众不同’。
他开始向往山外的世界。
那天,山庄来了一个破落的铸剑人,山城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身着玄衣背倚玄剑,个子比碧落山庄最高的大汉都要挺拔上许多,嘴角经常含着一抹坏笑。口中总是呢喃剑啊剑的,好似这人天生就是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小屁孩儿,你想知道山外?”男人放下手中的剑。“那我便与你讲讲...山外有美人,有美酒,有万灯结彩,有绿水横坡,有渔人乐声...有...平--生--逍--遥,上不用管天皇玉帝,下不需忧阎王罗殿,唱一声悠悠歌谣,应千万风声鱼儿跳!”
山城的对山外的渴望便随着男人的抑扬顿挫而生根发芽,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茁壮,他不想成为一架傀儡,毫无感情地被关在山神庙中,一直熬到油灯燃尽、形如骷髅。
他开始逃离。
“父亲...太晚了...”山城的眼中,有了悲悯。
“山神大人,你怎么出来了...你不能够出来...山神大人只能够坐在帘子后受万人敬仰...”山老爷的眼睛如同金鱼一般瞪大,伸出手想要把山城推进去,而后又害怕地收回自己的手,黄色的面皮因颤抖而变得狰狞。
父亲像猫一样出现在他的梦魇,他被抓回来了。
“是我将他带过来的。”青衣男子走上前,面色毫无波澜。
这轿子本应该是空的。
“不行...见到山神大人的人都应该死,你们所有看到山神大人的人都非死不可!”山老爷挥舞自己遒劲的手,像老鹰般张开五指,发疯地向四周扑,“你们都应该死!”
“父亲,承认吧,山外大多了!碧落山庄之外才是真正的天下!”
“不行,不行,你是被猫指定的山神大人!”
父亲如猫一般旋转到高塔,将山城救回来的山外人推入地狱。
“山神大人怎么能够背弃山庄,怎么能够为一己之利放弃所有......山神大人,你怎么能够?”山老爷的身侧开始冒出淡淡的黑烟,一股淡淡的腥臭弥散。
“喵!”黄铜猫仿若受到什么刺激,整个身子扎在地面,浑身炸毛,喉咙中滚动恐惧的呜咽。
地面开始发声剧烈的震动,青衣男子眼神一凛,在所有人反映之前将赖在自己身上的小魔头一把抱起,两个人飞至空中不断往后退。
山老爷的喉咙中吐出一只干瘪的东西,在腥臭的沤水中跳动,而他自己也完全被那不断喷发而出的黑气笼罩,滚滚气流往上沉浮。他摇摆头脑,佝偻的身体突然趴倒地上,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尖利的猫叫,他的身体也在不停地膨胀,膨胀......
“啊...怪物啊!”
山民们尖叫着连滚带爬往外奔离,连手带脚,每个人的脸都充斥无声的惊恐。
黑色的烟散去,一只巨大的猫朝天而嘶鸣,眼中散发出幽幽绿光,它的脖子弯成奇怪的程度,一个一个地扫视在场的人,而后眼睛又凌然成抖动的竖线,再次发出一声由胸腔往外排出的嘶吼。
它的浑身发臭,皮毛中不断翻滚、挂落白色的蠕虫,血rou勾翻已经早已被风化成僵绿色,巨大的肚子下垂挂发黑的肠子,那些肠子竟然在不停地蠕动,从中翻滚出红黑色的脓疱。
山民们捂住耳朵,在不断的崩塌中往外滚爬。
远处传来阵阵铜铃声,猫尸抖动漆绿色的毛皮,整个身子如同塔般往下一拱。
元阳站起身,眼神凛然,不复先时的闲散,他将左手一挥动,那两颗时常我在手心的木珠子便如同利刃般破空而去,发出尖锐的声响,那声响愈来愈大,木珠的转动速度愈来愈快,并且在空中不断旋转,摩擦出炙热的火花......
怀中抱着小魔头的青衣男子猛然抬起眼,整张脸如同山石崩裂般失去平时的淡然,他突然一个起身,眼神焦急地往两颗不同方向旋转的木珠看去。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漆色的猫尸发出不耐烦的吼叫,它豁然跳跃到空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