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抿王有点伤感,这位自己爷爷威王从草末提拔起来的将军,自己对他一直小心毅毅,到头来,却还是成了最大的隐患。
“他的资历和傲慢,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苏秦走过来,挨着齐抿王坐下,看到小王上有点伤感的脸,思考片刻又说道:“当然,如果王上同意,也可以让这位老将军保持住终身的荣耀。”
作为一个王,齐抿王听懂了苏秦话里的意思,他的脸上更加伤感,这位老将军,陪伴了田家王室三代,忠心耿耿,他指挥的大战小战,从未失利过。他不希望,这位齐国老军中的代表人物,临老了,要么做出糊涂的决定,遗臭万年,要么,被人糊涂地弄死,虽然保住了名声,但人都死了,有什么用。
“先生,做好准备,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动手,孤第一次骑马,还是老将军教的呢。”齐抿王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这段话刚离开嘴唇,便消散在风里。
“好,王上也不必伤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苏秦的目光从齐抿王脸上移开,投向缥缈的天空。
齐抿王派了斥侯快马去两军中传达最新的王命,这是宿君养的汗血宝马,第一次用在战事上。
之后,齐抿王歇了殿议。至于休殿议的原因,小道消息满天飞,有好多版本。一种说法是王上因为右相大人的突然离世伤心欲绝,病了。一种说法是王上得了一个美人,整天整天地陪在后花园,同吃同住。还有一种说法,是王上得了一只小神鸟,玩物丧志了。
当事人齐抿王确实一连数日地在后花园里,肩膀上落着那只瞪着凶巴巴两只小眼睛的小花鸟。
在苏秦先生与王上聊事情的时候,小花鸟一声不吭,看起来,就是一只又傻又凶的小鸟。但苏秦先生一不在,小花鸟那张生怕一不说话便生锈的嘴,便叨叨个不停。
“劳驾哎,您花先生的嘴不累,我的耳朵还嫌累得慌,咱能歇会吗?”小花鸟已经牛逼哄哄地吹了一上午他们花翎家族的辉煌史了,齐抿王伸手使劲搓了搓耳朵,感到再听下去,耳朵要提前未老先衰了。
“我是敬业懂不懂,作为一个宠灵,陪你聊天,别让你感到孤独,是我最大的任务。”小花鸟站在他的肩膀上,嘴巴离他的耳朵不到二寸。
“那能别站在那里吗,我要耳背了好不好,真替你未来的媳妇发愁,这嘴巴,不天天挨水泼呀。”齐抿王抓住它一支翅膀,把它放到旁边的葡萄架上。
“哼,我未来的媳妇,贤良淑德得很,就绿姑娘那种,倒插门,我都不要。” 小花鸟说完,瞅了眼齐抿王的手腕,看到自己的话说完后,立马便印在空间门口的绿色身影,怂了。它缩了缩脖子,扑愣飞走了。
“那只小花鸟,王上很喜欢?”苏秦提着半桶水过来。桶里的水很清,里面泡了一些樱桃,个个红里透紫,晶莹剔透。苏秦把桶放在齐抿王身边,从桶里挑了些大的,递到他手里。
“嗯,它是孤的宠鸟。”齐抿王接过,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吃得眉头舒展。
年轻人唇红齿白,紫色的樱桃汁ye与红唇贝齿相偎相依,煞是好看。苏秦收回目光,弯腰又从桶里挑了些紫一些的樱桃,递了过来。
“田单将军已经悄悄归营了,触子将军的行程不知为什么延误了。先生,接下来,孤是不是要正常开殿议了?”齐抿王很自然地从苏秦手里接过樱桃,仰着头,问道。
“王上,我们还要见两个人,今晚,我们回我府上一趟。”苏秦边在桶里继续挑第二批次好的樱桃,边回答。
“据孤所知,这几天你府上周围,都有人在暗中监视,晚上怕是也不大妥当。”齐抿王想起早上侍卫统领的禀报,迟疑着说。
“无妨,王上,咱们先去天赐一味,顺着它后面的河道,可直达我府上后花园的湖中。”苏秦又挑好了一小把紫色樱桃,递了过来。
淡月,孤星,灰朦朦的天空,很适合搞事情。
下值后,侍卫统领的车从宫内驰出来,里面坐着齐抿王和苏秦,马车很张狂地直接驶进了天赐一味的后院。王上的侍卫统领很嚣张地在大厅里挑三捡四地点着菜,他两个朋友倒是低调的很,披着披风就进了最贵的包间。
侍卫统领不但是王上面前的宠臣,更是出身于临淄的高门,虽然是第一次来天赐一味,但他不仅恣意张扬,而且从始至终,一直在挑刺。
在第六次在鸡蛋里吃出鱼刺后,天赐一味的正主,正沉迷在开发新菜品的大齐天膳司司长,田家的小二十九田味,才终于在伙计们要哭了的哀求中,黑着脸来到这个包间,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懂美味的叼钻客人。
但令伙计们失望的是,老大在推开门后,好久不犯的结巴竟然厉害地只会张着口,直到门被闭上,他们也没听见老大怎么发威,把这位王上面前的恶奴给说趴下。
即便好久没见到王上,也不至于这个表情吧,齐抿王看着见了自己,如同见到鬼似的田味,蛰伏已久的第六感噌地又一下冒出来。
这个田味,心中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