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抹讽意暴露出来前,又迅速合眼将它成功遮盖了过去。
脑海中掠过一幕幕恍若昨日才发生过的画面,曾经那么鲜活真实的情感,可在如今看来,之前努力做的那一切似乎都成了笑话,他以为自己能改变的,同时他也欣慰自己所改变的——但压根不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没变,任何事情的发展都在按照它既定的轨道前进。
是他太高估自己了,还是冥冥之中的上帝之手在背后Cao控着一切,也许世界的法则压根不允许剧情的改变。
这终究只是个设定好剧情走势的书中世界。
是为了警醒他吗?告诉他,该死的一个也逃不过,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霍明迟又一次轻轻笑出声,他真实地感觉到头顶的那把刀逼近了一些,连脖颈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能感受到刀锋的冰冷和尖厉。
紧张,害怕?有的,有一些,但不全是,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在里头。
说到底,没轮到自己之前,人们的心里总会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
你会放过我吗,盖尔?会吗?会吧。
别自欺欺人了!你这个胆小的傻子!!
脑子里的感性小人和理性小人开始互相掐架。
霍明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定了定神,心里其实早就做下了决定,可在开口念出那个久违的名字之时,仍能尝出些许涩意——
盖尔……我的小宝贝……只能先对不住你了。
出门前,霍明迟打开了加密存储的婚约,僵着脸将它们拉入了文件粉碎箱中。
他似乎是怕自己会半途后悔,特意将动作放麻利了些。
当那份婚约彻底消失后,霍明迟整个人都为之轻松了许多。
但相应的,一块名为愧疚的巨石也在同一时间从天而降,带着沉重的力道嘭地砸在了他的心尖上,霍明迟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头脑里更是生出了一个飘飘渺渺忽近忽远的声音,每分每秒都在谴责他的言而无信和出尔反尔。
南的变化很大,宽大的遮阳帽下露出了她光洁紧致的尖下巴。
霍明迟看到她时,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女人就是当年那个老态龙钟,走几步路就要喘的‘老太太’。
南赤着脚走在白色的沙滩上,她走得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能被风给吹倒。
霍明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头,猎猎的风卷着沙石贴面拂过,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往前看去。
在晃眼的日光下,那身飘逸的白色连衣裙狂乱地随风舞动,像是要把南细得跟竹签有一拼的腰给从中掐断。
“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南突然停住了脚步,泪水渐渐迷蒙了她的双眼,“有人看到他平静地下水,一直往前游啊、游啊、游啊,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他游得很快,那些要跟他比试的人没有一个能赶得上他,他们甘拜下风地停下了。”
“喂!回来,前面的浪很大很猛,你会被埋进海底的!”南拢起手,学着那天的好心游客一样大声地喊道,她哭得全身颤抖,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尖厉绝望:“回来!!霖,回来!!!”她蹦跳着,拼命朝远方招手,甚至还往海水中踉跄地跟进了几步。
霍明迟怕她摔倒,连忙将人扯了回来。
南跌跌撞撞地扑到男人怀中,她的嗓音早已经哭得嘶哑:“霖死后,我的身体真如那个外星巫医所说开始了逆生长,我变得越来越年轻漂亮,可周围的世界却随着霖的离开变得一天比一天灰败暗沉,有什么意思呢?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霍明迟安静地听着,或许此刻,沉默比那些嘘寒问暖的言语更能安慰南的心吧。
那天,南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包括巫医的惊人之语,霖的大胆提议,她和霖的争吵,霖的负气离开,霖的……自杀。
直到浅滩的海水几乎将两人的脚掌泡烂,年轻的女人才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
“霖从来都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他很坚强,比任何人都坚强,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的言语的,所以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南直到现在都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霍明迟轻轻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南突然沉默了,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对男人的提议。
在霍明迟开着飞船把她送到万重星的家门前时,年轻的女人突然抬头定定地望向他,“我知道了,霍先生,一定是林焦阳,对!!在那个巫医来之前,那孩子背叛了霖对他的感情,他欺骗了他,分手前甚至跟霖说一切只是玩玩而已!”
霍明迟听了却缓缓摇了摇头,他沉声道,“南,别再深究这些,好好珍惜霖还给你的新人生,开心点不好吗。”
他又笑着指了指门前的那棵人造树,“若是活在仇恨中又怎么快乐的起来?霖有一个想守护一生的姐姐,又怎么舍得走呢。”
人造树上,一只红毛鹦鹉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尖尖的鸟嘴聒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