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团。
tbc.
第3章 03-A.
起初,当车停泊在旧水坝员工宿舍的门前,果戈理冒头望了望窗外风景,心里并没有太多期待。这是一处年久失修的破旧建筑,一栋高楼外侧,分布着几间极为简陋的车棚,他眯眼睛仔细一看,才知道这这些车棚就是所谓的宿舍了。窗户极小,在天寒地冻的郊外就像一枚枚并列的漆黑眼睛盯着他看,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他唯一满足的是这里安静的、清晰的满天星辰。
“我猜您已经把水电通好了。”
一阵风刮过来,促使他重新把脑袋缩进隔离斗篷里面。他敏锐地嗅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的气味,衣服上还留着些许体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找回了和旧相识轻松共处的感觉,可是这对果戈理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他知道对方立刻就要走了。
他这一天经历了骤然的变化。在早先的时候,他杀了几个人,当然并不是他的有意而为;那是可怕的无法避免的医疗事故,但是他不想为此开脱。随后,他遇见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为高级向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然可以请他做任何事。他乖乖跟着,因此犯下第二桩罪过:他越了狱,暂时成为一名逃犯。
诱导着他出来的高级向导,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一种正派的恬然,向果戈理简略介绍当地设施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像回到他自己的庄园。
“不仅水电,还有药剂。如果您去厂里二层找一找,家具,布料——无论什么都可以就地取材。我将新鲜的食材运了些放在食堂,进冷库之前,您最好先穿件棉衣。”
他们在水坝和宿舍之间的空地闲聊着,靴子在雪地里踩出柔和的响动,远处有狼和夜莺的鸣叫声。这样空旷无人的环境,是哨兵们最喜欢的休息场所之一,果戈理在过去从未听说过这一处地址,这在规划妥当的新莫斯科实在算是古怪。水坝的一端已经截流,现在成了动物和植物活跃的天堂,他的视力很快适应了黑暗,在高速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望见墙壁上居然长满了青苔类的耐寒植物。
“我刚才漏听了,您说这栋房子是在哪年落到名下来着?”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搓着手回到车上之前,果戈理留心问了一句。
漫长的两小时车程加上果戈理给他加温的衣袍,让高级向导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他似乎思考着别的什么问题,笑容亲切但是不够坦诚。
“我没有说。”
-
果戈理躺在床上,没有想到他的冒险会以被散养为开端。
房间里的暖气系统比牢房的要好很多,尽管长时间未使用的管道正在不断发出噪声,他的Jing神在逐渐放松下来。待在一间温暖亮堂的房子里,总比继续在地下室瑟瑟发抖要好。陀思妥耶夫斯基临走前告诉过他,床头柜里放了几管偷偷拿来的抑制剂,一周内是不会断药的,他想着,但没有起身去拿。
在他感到舒适的时候,他的Jing神体逐渐成型。就像被欢愉所直接召唤出来的一样,金丝雀唱着歌在空中盘旋,灯光透过鸟的羽翅,落出光雨一般的束线。他对它眯起眼睛,他一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Jing神体。金丝雀和他的志向毫不相符,这种鸟类经常被关在笼子里,就像在讽刺他的生活。平时在塔的又压抑又闲散的日常生活里,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将它释放出来。他的目光追寻着它,小东西飞得太快。周围金光斑驳,由于不间断的飞速移动,他时不时会看到墙壁上开始出现明确的、清澈的紫色翅影。他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夕阳落在发丝上所折出的淡紫色反光。柔软的思绪在果戈理心头流淌起来,金色小鸟发出一种和悦的咕声。
果戈理长叹一声——
“我是被他选中的人呢。”
他有些疲惫,正要闭眼休息的时候,他听见一串细细索索地、类似树叶从烟囱管道掉落的动静,他重新坐起身来。疑惑地盯着声音传来的黑暗走廊,那片轻薄的纸张从高处坠落,磕磕碰碰地掉到通风口陈旧的铁网上面。
那是在距离他二十米以外的厂房里面,正好处在他可以清楚感知到的范围以内。他确定在刚才陀思妥耶夫斯基离开的时候,这张纸还没有出现在这片区域。一种令他背脊发毛的惊悚感,以及其中不可忽视的强烈好奇,让果戈理无法对此坐视不管。
他披上外套,离开了才变得温暖起来的员工休息室,哆哆嗦嗦地重新踏进雪地中去。已经通过嗅觉确认了纸张的方位,在那张质地优良的羊皮纸上,有着浓重的,令人陌生的,类似玫瑰香氛水的气味。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它。
“英文……”
他踩着桌子,将纸张从通风管道口的铁皮里抠了出来。写信的人似乎极为节约而且严谨,工工整整将文字缩得极密,书写在并不算大的一张纸上。他跳下桌子,站到灯光底下,眯着眼迅速起来:
亲爱的哨兵先生
我考虑了很多种办法,最后决定以这样简朴的方式与您联系。如果您能够找到这一封信,您已经通过了我的考核。这张纸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