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了不起的人,为什么都死了呢?」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这却不是经历千年的悠长岁月才形成了神识的Jing灵能够明白的。
叶子昀淡然笑道:「也许是因为,无几人能在身前就成为传奇吧。」
也无几人,有幸在死后,还能与友人闲坐,听着世间与自己有关的传说。
秦青听不懂他的话,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它的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梅花糕吸引了去。做成梅花样的糯米糕里是甜甜的红豆沙,叶子昀口味偏淡,不喜太过甜腻的,秦青却是极为喜爱。
往常在集市上飘来飘去的时候,总是对着各色糕点垂涎不已。但道士告诉过它,人间的规矩是不可不问自取,于是它也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跟上眼前这个伙伴后,日子就过得不一样了,让它很是心满意足,只要有甜食在面前,连那个跟着他们的冰块脸也看着顺眼起来。
罗隐回来的时候,见叶子昀在低头饮茶,而他面前摆放的糕点却在凭空消失。他推门而入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随手带上了门。
「它一直都只能是那般模样吗?」
既然能开口说话,能随心所欲地现形与隐身,难道做不到幻化成人的模样?再不济,变个猫猫狗狗都行,总不至时常让人看到这么灵异的情景。
秦青正陶醉在梅花糕的滋味中,没有留意到他说的话。
叶子昀看了它一眼,微微一笑,「它大概还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吧。」
看过生老病死、爱恨贪嗔,流连在人世间,却只当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而还未想过,自己究竟是为何而存在的。
在苏州城的那些日子里,秦青每天都会告诉叶子昀很多看到听到的故事,然而对故事里的悲欢离合,它却无法感同身受。在这世间没有执着的人与事,没有想要得到旁人认同的想法,也就不会去想是否要改变自己的模样。
门虚掩上了,但楼下的酒客们的高声议论,仍有一句半句隐隐约约地传来。
「郭老这一段书说得虽好,但未免太悲了些。想来一人年少成名,死后仍能盛名不衰,夫复何憾?」
「此言差矣。郭老应是有感而发,想那叶盟主身前英雄了得,死后却不得安宁,让人如何能不喟叹?」
「刘兄此言,可是指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盗墓一事?」
「噤声!眼下易水盟正逢大事,何必去触他们霉头」
蓦地传来了「嘿嘿」一声冷笑,就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一样,在座的酒客们都听得清清楚楚,随后一个Yin测测的声音说道:
「易水盟的人越发不成材了,难怪把江南武林弄得乌烟瘴气。」
众人纷纷侧目,却见说话的是个干瘦的汉子,坐在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的右手侧,他对面的一个胖子笑眯眯地接过话道:「可不是么,前一年死了当家的,这会子连墓都被掘了,还能腆颜邀天下英雄前来,看他们这丢人现眼的模样。」
这三人旁边的两张桌子,各坐了三四人,隐有护卫之意。
易水盟在江湖上崛起以来,从未被人以如此轻慢不屑的语气议论过,何况还是在江南的地盘上。
在场的也有几个在江南武林道上混的,听到这样诋毁易水盟以及整个江南武林的话,不禁激起了一腔义愤,虽是看得出这行人的来头不小,却仍有人出头道:「只会逞口舌之快,有本事你到苏州去会易水盟的英雄啊,该不会是连英雄帖也没有收到吧?」
众人听了,一声哄笑方起,就被那瘦汉用「嘿嘿」两声冷笑压了下去,依然是Yin测测的调子,却因为用足了真气,不但把酒楼里其余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就连在半里之外听来只怕也是一清二楚:
「就算当着易水盟六堂主的面搁下这话,又能奈何得了咱们吗?」
只听着外面一个清傲的声音冷冷道:
「飞鹰堡的雷护法真是好大的威风」伴随着一阵鼓点般的马蹄声疾驰而来。
在说第一个字时,听着还有数十丈远,话音落下后,人也已在门前停下,好快的马!
当先踏进来的冷艳女子,一身的黑衣,却被她穿出了几分狂放热烈的姿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看向那一行人中为首的中年男子。
出言讥讽的那瘦汉被她直接忽略了,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正待说些什么,却见那中年男子一摆手,笑道:「沈堂主谬赞了。」
易水盟有风雷水火土木六堂,统帅「弱水堂」的沈红是六位堂主中唯一的女子。无须多言,在场的江湖人就都明白了这黑衣女子的身份。
她身后的骑士将马拴好后,也随后一道跟了进来,其中一位青年站到了她身侧。
那中年男子看了那青年一眼,微微一笑道:「雷某才过了江,就劳烦易水盟两位堂主大驾前来,真是不胜惶恐。」
那位举止沉稳的青年上前一步,抱拳道:「庄岚久闻飞鹰堡雷护法大名,幸会。」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原来「大风堂」的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