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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部下都在十丈之外升火扎营,数十人尽皆沉默无声,无一人敢说话喧哗,对裴琰的敬畏不似是对着堡主的公子,而像是跟随在一言可决定他们生死命途的飞鹰堡主人身侧。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一、山高水长
罗隐拨着篝火,应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当日山道上偶遇,救人是本分,他无意与飞鹰堡的少主人攀上交情。
裴琰却似对罗隐一见如故,他在一旁坐下,言辞之间毫不掩藏仰慕之情,又纵谈起江湖之事,仿佛把对方当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然而只有一人滔滔不绝,另一人始终未有回应,气氛也热络不起来。裴琰面上未露不豫之色,只是遥指着随行之人,笑问道:
「不知我这些下属的武艺,罗兄可还能看得过眼?」
纵使隔得稍远,也未曾交过手,但看得出来,裴琰带在身边之人,在飞鹰堡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其中几位在品剑大会上露过面,听说是飞鹰堡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份颇高。裴琰直言是他的部属,旁人冷不防听见了还以为飞鹰堡换了主人。
罗隐慢慢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十月初十过后,飞鹰堡无疑成为了武林中各方势力角逐中的失意者,这位少堡主却似乎浑不在意,反倒隐隐有一种踌躇满志、即将大展宏图的快意。
飞鹰堡的主人长年卧病,左护法等一行人从江南返回北方后,隐有传言说被软禁起来闭门思过,如此堡中除了几位长老外,再无主持大局之人。而此时,一向默默无闻的少堡主却易容前来出席武林盛会,堡中的Jing锐高手亦对他唯命是从,若说飞鹰堡中有变,也非不可能之事。
罗隐淡淡道:「飞鹰堡中的Jing锐,自是足可以一当百的高手。」
裴琰面有得色,却微微冷笑道:「飞鹰堡,嘿,飞鹰堡屹立武林数十年,威名虽著,近年来却无寸进。正所谓不破不立,江湖也是时候推陈出新,让新的势力接掌了。」太原聚会后,飞鹰堡在北方武林的领导权渐渐旁落,还成就了易水盟的一呼百应,将老对手的声望推上了最高峰。这位少堡主却不以为忧,原来想的是趁乱接管飞鹰堡的势力。
罗隐行走江湖,不是没有听说过为争权夺利从而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之事,然而仍是心生厌恶,耳旁却听着裴琰笑道:
「良骥岂能与驽马为伍,罗兄的剑法天下无双,不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岂不可惜?」
罗隐并非愚钝之人,早已看出裴琰有招揽之意,此时听他点明意图也不觉奇怪。然裴琰这话却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罗隐年纪轻轻就能练成卓绝剑术,悟性自是非比寻常,绕是如此,初闻此言愣是没有会过意来,直到见裴琰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马车,得色之中隐含轻蔑,这才明白他话中所指。罗隐从来神色淡漠,少有情绪激动之时,霎时间却也是心中气笑不已。
「少堡主子承父业,偏偏心怀自立门户、白手起家的壮志,在江湖中委实不多见。」
这话中的讥嘲之意正刺中了裴琰的心病,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在常人眼中,飞鹰堡的一切是他父亲的,将来也必定是他的,然而他急欲取而代之,关系到一段身世隐秘,却不足为外人道来。
他一向自视甚高,谋划经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一时志得意满,仿佛接掌飞鹰堡所辖势力乃至号令武林都指日可待,怎料有人竟一再驳了他的面子。
然而忌惮罗隐的剑法,只能按捺下性子,笑道:「罗兄若肯相助,何愁他日这武林不是你我之天下?」
罗隐无意与他多费唇舌,只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堡主找错人了。」
裴琰脸上的笑容隐去,神情冷诮,不掩肃杀之意:「罗兄于裴某有恩,裴某不敢冒犯,然而你我今日这番话却不容第三人听到。」他Yin冷的目光盯住了十步之外的马车,话中所指不言而明。
他的这句话既隐含威胁,也是试探。罗隐的神情未有稍变,淡淡道:「少堡主想留我这位朋友,恐怕不是易事。」
裴琰的脸色微变,望向马车的目光闪烁,犹疑不定。他见那人重病虚弱,也不像身怀武功之人,但事实若非如此,让他也看不出深浅的必然不是等闲之辈,江湖中奇人异士辈出,看似病弱但武功卓绝之人并不罕见,但在那人这个年纪的却想不出一个来。
江湖传言罗隐惜字如金却从无妄言,但裴琰心中仍然疑心罗隐是在讹他。他霍然站起身来,身上的杀意已毫不掩藏,然而却未能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在同一时间,冷冽的剑气锁住了他全身要害,让他不得动弹。
他心中一凛,目光转处,罗隐仍坐在火堆旁,随手拨着篝火,裴琰却知此人举手之间就可以取他性命。到此时不由有些懊悔托大,不该屏退左右,接近如此危险的人物,但他心中隐隐明白,即使身在侍卫护卫之下,这青年想取他性命也非不可能之事。
于是他敛起杀意,哈哈笑道:「既是罗大侠的朋友,裴某哪有信不过的。」
罗隐看着裴琰拱手道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