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处宫殿都要阔大敞亮,除了里间的床榻,镂空的金色雕龙的缝隙中透出外边青天白日的影子,有龙椅和书案,堂正富丽的华表。
这里似乎是……玉旻办事的正殿,他陡然警觉了起来。。
哪个驸马的洞房花烛夜会在帝王的正殿中举办?
明慎深吸一口气。他只往外看了一眼,擦净手后,一言不发地走过来,直接往玉旻面前扑通一跪。
玉旻端着杯茶,见他跪下了,把茶往床头一放,安静地注视着他,幽幽问道:“爱卿,为何行此大礼?”
明慎背书似的乖乖检讨:“臣,臣有罪,与君阔别两年,非但不思进取,反而贪财重权,唯利是图,为您丢了颜面,这是一大罪;
“臣在江南时不务正业,成日嬉游玩闹,不查民情,未能为陛下分忧,这是第二大罪;
“臣身在江南心在京中,然身不能至,亦是于事无补,为第三大罪。从前您说,要我当您的贤臣,治世之能臣,然而臣未曾做到,这是最大的罪过。”
玉旻挑眉:“所以我听人说,你身为在朝官员去逛窑子,火烧了我的圣旨,惹公主大雪天不辞辛苦为你送药,这些事你打算蒙混过关?”
明慎硬着头皮,试图洗白自己:“我不是逛窑子,我是乔装打扮,替陛下您监督那些个违法乱纪的官员。”
玉旻问:“火烧圣旨呢?玟玟都看到了。”
明慎一紧张就开始胡说八道:“手指皮肤过于滑嫩细腻,导致您的圣旨不小心掉了出去,刚好就掉在了炭盆中。简言之,是微臣手滑。”
玉旻:“手滑是这个意思?”
明慎吓得手都在抖,可声音就是不由自主地飘了出来,让他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是的,陛下。肤如凝脂,您看凝脂滑不滑?”他还伸出手来晃了晃,力证他的手的确很滑。
玉旻:“……嗯。”
明慎又说:“至于公主……”
这点他还真没想好怎么解释,谁知道那样小的一个小丫头会跑过来给一个陌生人送药呢?
玉旻笑了笑,声音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你说得对,阿慎,你现在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从前朕要你当能臣,现在此话不做事,从今以后你我也不必再称君臣。”
明慎呆呆地看着他很久,小声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玉旻说:“你是我的皇后了,阿慎。”
第4章
“你是我的皇后了。”
随着这句话音落地,大殿中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陛下,是我想的那个……”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明慎感到自己又遭了个晴天霹雳。
他千算万算,连带孩子的准备都做好了,没想到他自己没等到新娘,自己居然成了那个新娘?!
他低头看着膝下柔软的白狐皮的地毯,玉旻看着他。
他咽了咽口水:“这……陛下,我是男子,以后还要光复明家,为您做牛做马的。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古来男后之事多为人诟病,太祖与其男皇后伉俪情深,那也是在储君已定、朝中稳固的情况下立的,何况太祖那个情况是感情深厚,他心匪石不可转也,您如今刚刚登基,即便要立男皇后,那也不该是现在,更不该是我——”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见到玉旻没动,冷不丁地就楞了一下,仍是那样跪着。“呆若木鸡”形容的恐怕就是此时的他了。
还是明慎挣扎了一番后,试探着问道:“陛下,您是什么时候盯上,我是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子的?”
原来霍冰告诉他的“保护好脑袋和屁股”中的“屁股”,是这个意思么?
他以为这种平静的生活可以一直保持下去,没想到生活终于还是对他这个遵纪守法的小官员动手了。
玉旻重新把那杯茶端起来:“阿慎,你问这话,是不要命了么?”
明慎赶紧摇头:“我要的。”想了想之后又点了点头,啪叽一声整个人都伏在地面上:“我的意思是,是人都惜命,为了陛下江山稳固,微臣送一条命也没什么,只求陛下不要误入歧途。”
“歧途。”玉旻俯身扣住他的肩膀,淡淡地道,“他心匪石,不可转也,你又如何知道朕心亦不可转。”
他单手扣着明慎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看明慎像一只看见了狼的兔子一样,只差浑身的软毛都要炸起来似的。他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平静地道:“朕骗你的,先吃饭罢。阿慎,莫要自作多情。”
门外时刻注意着情况的老太监大手一挥,让早就等在一边的人传菜上来,飞快地摆满了一桌子,玉旻先在案几边坐下,而后看了一眼明慎,要他一并过来。
明慎于是过去了。坐得规规矩矩,身姿笔挺,他惊魂未定,尚且还在琢磨玉旻那句“我骗你的”和“莫要自作多情”是怎么回事,眨眼间就见到昨天的一位神官也过来了。
神官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