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找孟老板求救,可无奈修为浅还不能离开树体,好不容易今夜能够脱开本体了,这才来向他求救。
那树Jing哭的梨花带雨,扰的孟老板睡意全无。只好将气撒到心怀不轨的和尚身上,也算帮她一帮。于是拿了一张桌上的纸,捏了个诀,随手扔在了风里。
那纸飘飘荡荡的落在树下,忽而一变,化成人影,披头散发,白袍垂地,舌头伸的足有两丈长,猩红红的像蛇信子。一副吊死鬼的模样飘着往那几个偷偷摸摸的身影而去,随即就听见一声惨叫,“鬼呀。”那几个人便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树Jing见了,又拜谢了孟老板一回。孟老板此时睡意全无,长夜漫漫,树Jing便讲起自己的故事,算作消遣。
原来柳树Jing是有名字的,唤作依依,却不是自己起的,是一个叫齐铮的人起的。那是一百年前了,彼时依依还只是长在齐家后院的一棵小柳树。
齐铮是齐家的少爷,他从小就喜欢在树下读书、习武。少时的齐铮摇头晃脑的在柳树下背书,背到时便对柳树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以后我叫你依依好了。”
从此柳树便有了名字,她看着他从孩童长成少年。也终于修得了人形,偶尔在树上冒头偷偷看他。
她却不知他早就发现了她,在她又一次偷偷躲在树上看他练武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抬头对她说:“喂,你老躲在树上做什么?”
依依吓得脚滑,一个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齐铮见了,赶忙伸手去接她,哪知他身量太小没接住,两人滚作一团,吃了一嘴泥。
齐铮急忙爬起来,扶起她连连道歉,“姑娘莫怪,我不是有意的。”
依依虽然气他突然吓她,但更气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齐铮顿时笑了,也不怕她,“你是依依。”他从小就知道依依是有灵气的。
他读书累了靠着树休息,跟树说话,说到好玩的树便会抖动,像是笑弯了腰。说到伤心时树枝也会垂下,仿佛跟着难过。
后来,他顶着烈日练武,那树枝便伸展开努力地替他遮凉。所以他自小便相信这树是活的,却没想到竟是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实在是惊喜得很。
依依还清楚的记得他笑着叫她名字的样子,他的眼中像涌着无数的星辰璀璨,仿佛故人久别重逢。
想起往昔,她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孟老板饮了一口杯中的酒,那酒已经凉的彻底,冰冷冷的一路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声音都带着冷下来,“你们这些小妖,千百年苦苦修炼,却如此轻易的沉溺于人间的情爱上。”
依依摇摇头,柔声反驳,“孟老板此言差矣,千年修炼,羽化成仙哪里比得上有一人真心相爱。”
“浮生世间,人的寿命不过匆匆百年。百年一过,什么情啊,爱啊都得灰飞烟灭,你放着修仙正道不走,偏偏要动情。”孟老板又一口冷酒下肚,“你修炼千年应该比我清楚,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心不动,身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第二十章 杨柳依依(四)
依依怅然喃喃,“不动,则不伤。”忽而一笑,“说的正是,但情,动了便是动了,哪里由得了我控制呢。”
“所以说,小妖就是小妖。”孟老板扔了手中的酒盏,倒在榻上,“你的故事,大抵也不过是有情人不能相守,或者男人善变一类的,这种故事,我已经听了太多。”说着闭了眼道:“我困了,你出去记得带门。”
依依却像没有听见一般,陷入回忆里不能自拔,“不是,他很好,也没有变心。可是......”顿了顿,继续道:“那一年,北境呼延氏叛乱,乱军一路烧杀抢掠,全沧州的男儿都主动参兵,北上报国,他也去了。”
分别的那一日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齐铮穿着粗布铠甲,混在队伍里并不显眼,但是依依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朝她走过来,昂首阔步丝毫没有将要上战场的怯懦,走的近了她才看清往日里文雅的齐铮穿着军装竟也不怒自威。
但他依然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笑着说:“别怕,我会回来的。”
依依相信他,所以也点点头,郑重地说:“我等你回来。”
却哪知这一等便是八十多年。八十年,齐家早就搬离了沧州,院落也被改进了大街,她等的越来越绝望,凡人一世的寿命只有百年,而齐铮,却还没有回来。
“不对呀。”原本以为早已睡着的孟老板突然出声,打断了还在回忆里的依依,“照理说你等的这些年修为应该还在,怎么成了枯树呢?”
“夜深了。”依依低声轻轻说,好像害怕惊起月光下的尘埃,“孟老板早些睡吧。”说着她悄然起身,融在了窗外的一枝柳枝上。
“男情女爱,害人不浅呀。”孟老板喟然一叹,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大年初一早晨,众人是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的。酒馆和医馆的众人一睁眼,就看见枕头边放着包好的红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