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书摊在桌上,许久没有翻动,林月焦急地盯着走廊,希望下一秒就可以看见他俩打闹着返回的身影,可直到放学铃声响起,他们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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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青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刚进门,管家就告知他顾学海正等候在书房。
宽阔的书房内,本本崭新的书籍安静放置在书柜中,墙面上挂着一副风雅的字画,桌面上笔墨纸砚皆是价值不菲。
顾学海本人是个暴发户,却对知识分子有着深深的憧憬,好像把书房布置得雅趣些,自己肚量里的学识也可以井喷而出。
他一直记挂着当年以三分之差而与大学失之交臂的往事,对自己儿子的学业也十分严苛。
香烟被碾灭,烟灰缸里留下点点灰色残渣。
顾学海将文件搁在一边,手指敲了敲桌面,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给我跪下!”
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青山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顾学海猛地一拍桌面,烟灰缸都被震得抖了一下,“你他妈给老子说说,你今晚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你是不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笑青山显得很淡定:“恩。所以呢?”
“什么所以,小兔崽子还敢和你老子打哑谜?你真当老子不知道你在网上搞出来的那点事?!”顾学海气得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要不是怕把大儿子原本就可怜的智商砸成弱智水平,他简直想抄起烟灰缸给他开瓢,“你是不是作弊了?”
今晚,顾子川一回家就担忧地告诉他笑青山又被叫去了办公室,一整个晚自习都没有被放出来。
根据顾学海在学生时代总结出来的经验,差生被老师叫走,除了挨骂以外难道还有第二个选项?
再加上笑青山在网上大放厥词,以及上次月考的前科,顾学海一下就脑补出了他的犯罪动机——为了不在网上丢面子而作弊。
顾学海觉得这比考倒数要严重得多。
成绩不好,大不了他多塞点钱送笑青山出国留学,要是儿子毕业了还是扶不起的阿斗,家里的财产也足够他安稳度过一生,但是人一旦犯了贪慕虚荣的小毛病,不碰个头破血流,是难以改正的。
见顾学海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显然又开始Cao心起他的前程,笑青山无奈道:“你这么在意,打电话问老师不就行了?”
“我他妈——”顾学海把嗓子眼里的“哪有脸去问你们校长”给咽了下去,自从笑青山跳楼后,他便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大儿子太暴躁了,以至于现在根本不敢对他说重话。
心累地撑着额头,顾学海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去休息,床头的热牛nai记得喝了。”
笑青山皱眉:“我不喜欢喝热牛nai。”
顾学海吹胡子瞪眼,正要开骂,又听他说:“也不喜欢烟味,你以后少抽点。”
“你还敢使唤老子了?”顾学海骂道,随即又品出点不对,按照他那儿子的尿性,讽刺人才不会这么温柔。
难道笑青山是在关心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笑青山漠视掉他探究的眼神,利落地推开书房紧闭的大门,给门外那个偷听的小混蛋一点教训。
“咣”的一声,顾子川眼冒金星捂住额头,又立刻尴尬地放下手,讪笑道:“大哥。”
笑青山勾起一抹笑:“你来这儿干什么?”
顾子川心说我来看你的热闹,虽然这房间隔音好得很,屁都没听见一个。
心里再不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他支吾道:“我来找爸爸说点事。”
“哦。”笑青山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再见,好好享受今晚。”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顾子川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回了卧室,额角肿痛,他背对着书房龇牙咧嘴了下,又憋出个笑容去和顾学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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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大考过后,通告栏都会张贴年级排名,也有同学将其戏称为“皇榜”。
学生们往往不会关注自己以外其他人的成绩,除非那人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比如竞争激烈的年级前十名。
“不可能吧……”
“教务是不是出错了……”
“快!掐我一下,我可能还没睡醒!”
顾子川刚被司机送到了学校,便见通告栏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同学。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们一眼,顾子川刚探出头去,耳边便炸响一声惊雷:“我去,顾苏第一叶易第二?这榜是倒着排的?!”
顾子川瞳孔一缩,推开身旁的人,也不管那些同学的抱怨,冲到通告栏最前面的位置,脸几乎要贴在那张纸上。
第一名:顾苏741分;
第二名:叶易740分;
第三名:楚明远721分;
明晃晃的白纸,黑黝黝的印刷字,刺得他往后退了几步,几乎要一屁股跌倒在地。顾子川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