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突然吹得急了些,猛地将阿丽的袖子吹得卷了起来。不过此时的小臂干干净净,白的像藕,没有半点痕迹。
阿丽从容地放下袖子,而后朝一旁守着的张侍卫说道:“大人,娘娘目前的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吩咐我来告诉各位大人,今日谁也不见。我打算去御膳房给娘娘炖些汤,这浮云宫就劳烦大人您帮忙看管一下了。”
张侍卫见面前的小侍女十分客气,也没有多在意,爽利地点了点头,而后放她离开。
待人经过时,一种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吸了吸鼻子,倒觉得有几分熟悉。
像是……桃子的香气。
什么时候闻到过呢?
阿丽从浮云宫里出来,沿着昏暗的小路走了许久,抬眼望了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按照方才说的朝御膳房走去,而是脚步一转,走近了黑暗的宫墙深处。
手指从袖中抽出一个面纱,她迅速在无人的地方脱掉有些繁琐的外衣,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短打。
鬼魅一样的身影与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划过天空,转瞬消失不见。
*
醉香楼。
今日京城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召集了几乎所有的大臣到朝中议事,一直到现在这些大臣都没有回来,所以去外面寻欢作乐的老头子和公子哥都少了不少。
加上那定远侯府的惨状被不少人看见,吓得半死,自然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因此这晚上的街巷少有的十分安静。
醉香楼自然也是……没几个人。
浓郁的脂粉气充斥整个房间,浓妆艳抹的许多女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瓜子。
“真是晦气啊,出了这样的事情,今晚连个客人都没有,无聊死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没骨头一样倚着桌子,慢条斯理剥着手上的橘子。
橘子似乎不是很甜,她嫌弃地撇了撇嘴,本就皱在一起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阿红,你怎么能这样说。”一旁的一个绿衣女子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劝道:“定远侯为大楚做了不少事情,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不缅怀人家,也不能这样说话啊。”
“我管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我又没有看见。但如今没有生意,委屈了我自己,我倒是看见得清清楚楚!”那阿红嗤笑一声,把那绿衣女子的手甩了下去。
“对了,这定远侯,似乎是你的外祖父吧?”阿红转头看了一样对面喝茶的女子,嘲讽道:“我倒是差点忘了这回事,方才那些话,倒是多有冒犯啊。元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这种卑贱之人计较吧?”
那女子被这般挑衅,却是不恼,反而露出淡淡一个笑来。她放下手里的杯子,坐直应道:“姐姐此言差矣,清宁不过一无父无母 之人,那定远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既然没有关系,又怎会与姐姐计较呢?”
这人正是元清宁。
那日她主动请求来到醉香楼,半点也不端着以往的小姐架子,反而是和青楼女子一般做起这等生意来。她神色坦坦荡荡,提及定远侯,似乎在说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一样。
其实她与那定远侯本也不熟。
那定远侯是元宜的外祖父,又不是她的。
与她何干?
唯一的干系,反倒是这老头之前对她的看不惯与为难。
“切,你倒是撇的干净。”阿红翻了个白眼,又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
元清宁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心下鄙夷,脸上却是笑得得当。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而后缓缓起身,朝她们搞了个词,自己慢慢朝楼上走去。
“这位大小姐又去干什么了?怎么,又不想和我们这些下等人待在一起了?”
“阿红你可省省吧。”另一个女子也有些看不过去,直接把一整个橘子塞进阿红的嘴巴里堵住她的嘴:“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吃你的橘子吧!”
阿红:“……”
好气,可她说不出话。
元清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好,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房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三下。她迅速起身,开出一个缝隙,朝外面看了一眼,才将这个人放了进来。
“元姑娘。”这人身量不高,扫了一眼元清宁的衣服便垂下头去,声音里倒是有些窘迫。
元清宁却并不在意。她给面前的人倒了一杯茶,而后低声问道:“定远侯府的事情那么大,我自然已经知道了,看来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不过你今晚找我,可是大人又有什么吩咐?”
“元姑娘对今日之事贡献颇多,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大人向来体恤我们,并没有更多的吩咐。”那人垂着头说话,身体僵硬,声音还有些飘忽。
这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头,脸色蜡黄,颧骨高高挂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若是让街上的人看见,准会认出来,这就是前些日子在家家户户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