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丹讨厌男人、讨厌不怀好意的男人、讨厌靠近沈伶秋不怀好意的男人。
她讨厌男人的缘由多到难以计数,喜欢的理由却一个也找不出。
她也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嘴碎的女人,不喜欢刻薄的女人。
“哟,这不是杜丹吗?”
女人把手搭在乳白的臂弯上,斜斜地倚着门。她穿着大红短袖旗袍,衩开到臀部,露出一片花白的大腿,搂着脖子的貂皮油亮泛光。
刘梦槐搂了搂发丝,轻飘飘地扫了杜丹一样,讥讽道:“还是老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妓女穿上校服都能变女学生。”
杜丹不理她,伸手推开门。刘梦槐高跟鞋一崴,差点摔了跟头。
杜丹这才回头,装作刚刚看到刘梦槐的样子,惊讶道:“你在我家门口偷偷摸摸做什么?”
“你家?这大四合院真够气派。”刘梦槐哼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地方可是十三爷的送给沈伶秋的,否则一个唱戏哪住的起这种地方。唱戏值几个臭钱。”
杜丹淡淡道:“起码比你多。”
刘梦槐笑道:“可不是,嗓子好,床上叫的好听,还会讨男人欢心,我这醉梦楼的前头牌是自愧不如。”
醉梦楼没倒闭前开在叶家班对面,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场所,而刘梦槐便是醉梦楼里的头牌。
她温柔可意,恩客不少,官宦商贾皆有,其中身份最显赫的便是薄禾。十三爷对她有几分真心,甚至提出过纳其做妾的想法。
杜丹在叶家班时,刘梦槐已经离开了醉梦楼。不过为她赎身的另有其人。
刘梦槐留下的传说不少,杜丹坐在戏台子里听戏时,醉梦楼里的姑娘也会坐在角落里。常听到隔壁妓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嚼舌根,说到刘梦槐时语气难免有几分嫉妒和羡慕。
杜丹第一次见到刘梦槐便是戏院里。沈伶秋正等着上台,玄衣管事捧着一束花走进后台,弯腰对沈伶秋道:“沈老板,这是十三爷送您的花。他今日有事不能来,托我祝您演出成功。”
沈伶秋坐在镜前,透过镜子看着来人,上了妆的半张脸艳如桃李,半张素颜皎如明月。
“白管事辛苦了,劳烦您代我向他问个好。”
只见他放下描眉的笔,勾唇浅笑,白管事便觉着昏暗的后台顿时亮堂不少。
他兜着手笑道:“这话您自己和爷说吧。他近些日子正好写了新词,想着找人品品,沈老板今个晚上有空?小人在外备车等您。”
白管事笑意盈盈,虽是问句,但却由不得沈伶秋拒绝。
沈伶秋用大红油彩勾描完唇部的轮廓,刚想回答,便听门外一阵喧闹。
“这位小姐这后面是演员上妆休息的地方,您不能进来!”
女人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我和你们东家是老相识,同沈老板也有些交情,进去看一眼不过分吧。”
杜丹听到“同沈老板有交情”几个字时,不觉看了沈伶秋一眼,眼神里有几分疑惑。她一直跟在沈伶秋身边,自然认识他认识的所有人,杜丹自认为记性很好,可面前容貌精致的女人,她确实是头一次见到。
沈伶秋看到了杜丹眼中的疑惑,低声解释:“你没见过她,她之前在醉梦楼,后来离开了。”
杜丹从沈伶秋手里接过花,把追进来的案目推了出去,两人挨在一个角落里嘀咕。
“没事,我家老板确实认识她。”
“唉……”案目张巳是个年轻的男孩,岁数比杜丹小,长得却老气横生,他摇头道:“就是认识才麻烦。”
做他们这行的看人眼色的本事要有,消息也要灵通,就譬如后台排座位时哪位和哪位关系好,哪位和哪位有仇,这可是一定要事先调查清楚的。要是因为私情出了差错,他指不定要少了一层皮。
“刚刚进去的那个是刘梦槐。”张巳努嘴道,“她和你老板是有交情,相看两厌的交情。”
杜丹挑了下眉,不由分说地把张巳拉到外面。她一边注意着内里的动静,一边对咄咄逼问:“说说怎么回事。”
张巳眼神一亮,清了清嗓子道:“这可就孩子没娘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
杜丹白了他一眼,“那就长话短说。”
张巳哪敢不听她的,立马道:“刘梦槐是醉梦楼的名妓,十三爷以前答应为她赎身收她为妾,但十三爷后来迷上听你家老板‘唱戏’,此后设宴摆席都去戏园子里,很少去醉梦楼,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张巳还想说什么,但一想起杜丹是沈伶秋的人,且听不得对方坏话,便立刻打住。
“就这样?”
杜丹想:刘梦槐若因此记恨沈伶秋,还不如记恨十三爷去。
“我也是听听别人说的,他们当时斗得可凶了。”张巳想杜丹偏心得没眼看,“不过看样子刘梦槐现在活得挺滋润的,估计是哪家姨太太。”
杜丹对刘梦槐之后的遭遇并不感兴趣,待白管事和刘梦槐结伴走后,把手上碍事的花塞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