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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同秦钟对了眼色跑走的小厮才一出门,便正撞见下仆引着智能儿进院子来,一时阻拦不得。他便想在门口暂候着,也好应变。待听到秦父说要取棍子来打秦钟,就急忙一溜烟儿跑出门去。

    他虽是跑出前院来,可这府上只住了几位秦钟远房的婶母并堂表兄弟,都做不得老爷的主。这小厮一时又不知要向谁求救,便想着要去医馆请人,挨了打也好早些医治。可巧在路上碰到宝玉听戏回来,宝玉听他说完原委,急忙差茗烟去请那位替自己诊病的太医,自己也急急忙忙往秦府赶。几人又正好在秦府门口相汇,宝玉便急急拉着太医先入,留茗烟在身后,气喘吁吁远远跟着。

    如此奔赶,步履匆匆,将面上热得也有些红,他站定,拱手行礼,开口道:“这位乃是常来我家府上诊治的老太医,此番本是想引荐与府里,好叫亲家与侄儿都受用一番,不想是我二人来得不巧,冲撞了大人。”

    秦父正欲说话,宝玉又说道:“然这不巧却到也是正巧了,不如就让这太医先替鲸卿瞧瞧伤处也好。”

    “他这样个人,如何要劳烦太医。”秦父心中气宝玉不请自来,言语无忌,冷哼一声道。但见下仆将秦钟抬进屋里,太医、宝玉也随同入内,到底也不曾阻拦。

    秦父见独子在榻上辗转呻吟,心中也是不舍,又想起自己早先夭折的养子,不禁又急又痛,却未曾注意秦钟倒不提自己所受棍棒之伤,只一味捂着腹部哭叫。

    太医毕竟眼光毒辣,他服侍这许多官宦人家,一看便知其中关窍。虽然看破,他也并不言语,只取出银针,解开秦钟身前衣物,刺他腕部,腹部几处穴位。又在他身侧点触按压,直按得秦钟细嫩身板上沁了点点细汗,这才取下针来,掩上被子,向秦父拱手道:“令郎身子本就疲弱,又心绪激荡,更受杖挞,故而动了胎气。现以银针刺穴,并按揉穴道,暂时止住下红。如今怀胎四月便见了红,不是吉兆,若要平安诞下孩儿,还需开一剂汤药,日日服用,并佐以膳食调理。另需得平心静气,不可大喜大悲。更要节制房事,静卧休息,否则不光这胎不保,怕是于身体也有损伤。”

    秦父听得他这一番话,顿时气血上涌,怒上心头,一掌拍在雕花床柱之上:“这孽畜竟还坐了胎了!”他眼看房中众人,小厮各个低眉垂首噤若寒蝉,太医装聋作哑不言不语;秦钟面色苍白,喘气不止,智能儿泪盈于睫,坐在一旁蹙眉抚肚,宝玉脸上却是又惊又喜,伸手就去握住秦钟手掌。

    秦父见宝玉神色,一如秦钟见那女尼怀孕一般模样,心下大恸,又气又羞又悲,气秦钟风流做派,一下子竟闹出两条人命来;羞自家丑事被外人看去,怕是不多时就要满京皆知;悲自己仅有他这一子,却养得如此忤逆不孝。于是气急攻心,啊啊仰天长叹两声,随即老病发作,一口浓痰噎得他喘不及气来,厥倒过去。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又有小厮急急挪他去另一屋里躺着,又是秦钟闻声心急如焚,握着宝玉的手叠声询问,后也昏厥过去,再是宝玉与智能儿趴伏在秦钟床边呼唤不止,此间种种昏乱张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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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太医给秦老爷看过,又是刺穴又是按揉,却只说是药石无医了,复又回去秦钟那边。

    那里秦钟魂魄却好似入了阴间一般,见四周昏暗一片,又有几个形容可怖,牛头马面之人侍立两侧。他正欲开口,却发觉自己口不能言,脚不能动,又见身边似有人影闪过。环顾左右,见这一片漆黑中不时有人行走,唯有自己动弹不得。秦钟不知为何一阵心急,拼命扭转过身子来,正好见一人从自己身后经过。定睛一看,大惊失色,竟是他父亲!

    秦钟张口呼喊,却不能发声,此时忽见一鬼判走到他父亲面前。他一张口,只听得隆隆作响,并不晓得在说什么。秦父却是微微颔首,回到:“我正是秦业。”于是这鬼判便擎住他双手,二人足上生风,飘然离去。

    秦钟眼看父亲被阴差带走,心中急切,不由呜呜落下泪来,忽地就睁开了眼。

    只见太医正从他榻边起身,宝玉智能儿在一旁落泪不止,见他醒了,纷纷来握他的手。秦钟只是问道:“我父亲如何了?”见他二人面色一下惨白,秦钟心跳如鼓擂,腹中疼痛不止,双腿颤颤,却仍是撑着口气又问一遍:“他究竟如何了?”宝玉嗫嚅半晌,方说:“已经去了。”

    秦钟梦里见了阴差拘魂,已是有了猜测,此时听宝玉这样说,仍然心中悲切,不由得放声大哭:“啊!啊!他如何就这样去了!”他又是心痛,又是腹痛,千万种煎熬在身上,不由得悲泣大呼:“啊——啊!”太医见他心绪起伏,声音凄厉,忙觉不好,掀开被子一看,果然下身又见了红。

    太医又施了两针,见下红仍是不止,便摇头说是不成了。

    宝玉心急如焚,只求太医再试,一面又握住秦钟的手说:“鲸卿,鲸卿,你要为这孩儿保重身子才是。”秦钟已顾不得腹中疼痛,只一味大哭。智能儿见他神色有异,生怕他心生死意,便也挺着肚子上前,又拉着秦钟的手叫他来摸自己肚皮:“你快瞧一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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