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贴着墙角走过,缩小身形让自己藏匿在人群中,却还是被那个古怪的男人给发现拦住了。
这人从他出磨坊起就一直在跟着他,他先还以为只是同路,对方几次要上来搭话都被他躲过了,但没想到还是被拦住了。
男人藏在帽檐下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最后挤出一个古怪的笑,他脱下帽子执于右手放在胸前半鞠了一躬,嘴里唔哝一句:“尊敬的小姐您好,请允许我……”
“抱歉。”莉莉丝急声打断了男人说话,他警惕地看着男人,双手放在胸前做出防备的姿态,“我很忙。”
说完,便快步绕过男人跑了。
养父在世时就常叮嘱他,要小心这些在路上搭讪的男人。养父没明说缘由,但莉莉丝自己心里也清楚为什么。
回头发现那个古怪的男人没再跟着自己,莉莉丝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他现在同养父的姐姐妮卡娜一起住在卡尼街一家寒酸败破的画室中——这是他养父留下的遗产。
养父生前是个画家,三年前带着全家搬迁到这座以艺术文化气息浓郁而闻名的小镇。当时的卡尼街还是闻名的繁华艺术街,养父几乎花光所有积蓄才买到了这个带有小阁楼的画室,他们一家人就挤在狭小的阁楼里生活。
那些高官艺术家们见惯了各式花样的艺术,养父的画过于中规中矩,放在其中毫不起眼。而满怀热忱与希望的养父,一而再被打击后,在半年前郁郁而终。
而妮卡娜,是在养父死后来到这里的。嘴上说着是养父临终请她来照顾他,却一直待在家,都靠莉莉丝每日去磨坊做工来勉强维持生计。
妮卡娜对他算不得好,两人在家就像是硬凑在一起同居的陌路人,大多数时候妮卡娜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画室外的门常年未锁,妮卡娜也是仗着家里没什么可被偷的,家里算得上值钱的也就是养父留下的画,也早在上半年过冬时取暖用烧了。
他踩着小梯子上了阁楼,一扭门锁却发现门没有动静,他又试着扭了扭,才明白门是被锁了。
怪了,往常妮卡娜从不锁门的,难道是外出了?
莉莉丝不确定的猜测,因为妮卡娜在这也没有朋友,她要是外出会是去哪里呢?
家里只有一把钥匙便是在妮卡娜手上,莉莉丝几次想要都被妮卡娜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而现在没有钥匙,他也进不去阁楼。
不死心的莉莉丝拍门喊:“妮卡娜是我,我回来了,你在不在,开开门。”
没有动静。
莉莉丝泄了气,确定妮卡娜确实是不在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就坐在楼梯上等她,可左等右等天都黑了还是不见人回来。
他决定出去找她。
可是没想到,才一打开门,就在街对角看见一个谈不上熟悉但绝不陌生的身影。吓得莉莉丝赶忙把门一关,背抵在门上捂着跳得极快的心脏,安慰自己是看错了,又或者,那个男人刚好住在这边而已。
只是巧合。
待心跳稍稍平复,莉莉丝又将门重新开了条小缝,从缝中偷偷观察那个男人。他就站在街对角,那地方并不起眼,莉莉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眼看到那,或许是因为直觉。
男人在原地踱步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然后他动了,从街角走出来几步,像做贼似的扫视周围。最后将帽檐一拉低,竟就直直朝着莉莉丝这边走来了。
莉莉丝一慌张,没掌握好关门的力度,在平静的卡尼街显得格外刺耳。他手忙脚乱地锁好门,在楼梯下堆积的杂物中捡了一根木棍,站在门后屏住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手心的汗都干了,手臂也酸了,门外都没有动静。莉莉丝也不敢开门查看,就怕那个人守在门外。
莉莉丝没有放下手里的棍子,握着棍子再次爬到阁楼,蜷缩在门口。他的直觉告诉他妮卡娜今天是回不来了,莉莉丝有些担心她的安全,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了。
唉——
明早还要去磨坊工作,该休息了。
于是,他便在门外坐着,一坐就是一夜,期间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好几次,到早上彻底清醒时,只感觉腰酸背痛骨头都散架了。
妮卡娜果然一夜未归。
开门之前莉莉丝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确定那个男人不在后才敢彻底打开门,边解开拴住头发的发带边往水管走去。
他先洗了把脸,才用手沾水开始梳头,直到头发全都梳整齐后,一边扎了个辫子。
莉莉丝收拾好后正要离开,不想回头要走时撞上了一个人。
“小姐早上好。”
那瞬间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脸也失掉血色。
“抱歉打扰了。”男人话中充满歉意,又像昨天那样脱帽半鞠躬。
莉莉丝被吓得好半天都没缓过来,就连说话也是颤抖的哭腔:“我不认识你。”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梅瑞狄斯伯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