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尘站在角落处看着审讯室里一脸暴躁的少年人，他听着对方口中毫无意义的喊叫，感觉这里的东西都无聊透了。
再看一眼华垣对面的许荨年，楚一尘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是，我们当时确实是无视了陈小叶的存在，但是同学之间的关系你们也要管吗？警察叔叔你们是街道办居委会的吗？”华垣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校园暴力？我们是打她了还是怎么着她了？她自己报警了吗？！”
许荨年深吸一口气，旁边的搭档杯子往她手边推了推，许荨年猛灌一口压制住想要暴打他的冲动。
“我们有人证。一年前高三二班欺凌事件的受害者是陈小叶，主谋是温艾，而这一切的起因则是李烁。李烁当时是你们班的班长，人帅温柔成绩又好，女孩子都喜欢这一种类型的。”
华垣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喊到几乎要冒火的喉咙让他闭紧了嘴，看着许荨年的眼睛几乎要冒火了。
他的记忆不自觉的抽回了一年前。
女孩子都喜欢好看成绩又好的男生，李烁就是这样的人。温艾追了李烁三年，他追了温艾三年。李烁一直没有女朋友，陈小叶要喜欢他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和自由，她只是运气不太好，被温艾知道了她的心思。
“……而苏染，苏染是因为……”
那个女警的声音不停的往他脑子里钻，像是嗡嗡作响的苍蝇，要钻到他的脑子里面把东西全部扒出来。
苏染……对了，苏染。
温艾一直看苏染不顺眼，因为她和李烁是青梅竹马。晚上下课了回家，李烁得先送她回去；平时中午吃饭，她有李烁他妈妈让李烁带给她的那份……
温艾嫉妒死了。
后来她终于找到机会了——在陈小叶被欺负的时候，苏染是唯一挺身而出的人。她把陈小叶从厕所里拉出来，像个从天而降的女骑士。她对站在旁边围观的温艾微微一笑，骂了一个足够气疯她的词，领着陈小叶扬长而去。
从那之后，陈小叶像小鸡跟着母鸡一样的跟在苏染后面。只是苏染和温艾的梁子，结大了。
华垣看着许荨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
闻茶在B大的监控室。天台上没有监控，通往天台的那条楼梯上的监控也坏掉了。
但是对面那栋楼外墙上的监控，恰好可以拍到一部分的天台植物园。
快进到苏染出现的那一部分。
苏染自己一个人上来了，过了一会，似乎是有人来了，她过去一会后手上多了一瓶饮料。
她打开饮料似乎是喝了一口，然后靠在栏杆上看风景。这一块只能拍到她被风吹得飘起来的一点点头发和裙子，然后她就掉下去了。
闻茶把整栋教学楼都走了一遍，在每一个摄像头下面调整，终于找到了一个。调出天台下面那一层教室走廊的监控，拐角厕所处的监控正好拍到了那条楼梯的一小半窗户。
那里拍到了一张一闪而过的侧脸，属于陈小叶。
傍晚，闻茶从陈小叶家里出来，礼貌的对陈小叶的父母告别后，顺着陈小叶日记本中的地址来到了公墓园。
苏染没有葬礼。
苏冉的家庭重男轻女，她死后父母只关注能不能利用她的死挖到一笔钱。
“你之前说的没错，确实没有人为你哭泣。”
闻茶站在公墓园的入口拐角，那是一个绝佳的好位置。他可以看到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看不见他。
他看见楚一尘站在苏染的墓碑前，弯腰放下了一个东西。
“不用感到抱歉，毕竟你已经道歉了。”楚一尘轻轻拍了一下墓碑的顶端，就像是摸了摸那个微笑着的女孩的头。“他不会介意的。”
闻茶往角落处躲了躲，看着楚一尘离开后再来到苏染的墓前。
那里放了一个白色的茶花手环。
闻茶戴上手套从证物袋中掏出陈小叶的日记，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那里写满了“对不起”。字迹潦草，每一页的不同位置都有几滴水痕干燥后的褶皱痕迹。
那上面写着“她”是如何“害死”苏染的全部过程，还有少女对自己的“骑士”的浓烈愧疚。
是愧疚杀死了她。
“你已经找到证据了吗？”
闻茶顿了顿，转身朝着楚一尘走过去。
“差不多了。你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现在只需要搞清楚，李烁在这件事里到底参与了什么。
“你听见我之前和温艾说的话了吗？”青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没听见。你动作快点，待会天黑了。”
＊
闻茶看着坐在他床上对他微笑的青年，很想对着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来一拳。
“你今天又是来干什么的？”
“诶呀不要这么急躁嘛。”切图雅笑嘻嘻的去拉闻茶的手，被躲开了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