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把手账本放进西服裤兜,王锴来给他开了车门。
一下车就感觉到热浪袭来,尽管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太平街还是燥得和酷暑没两样。不是说这条蜀州市最大的商业娱乐街不受日地距离改变的控制,而是这儿的人永远那么多,人气儿跟柴火一样把地儿烧旺。
全是人。不远处还有一对穿着奇装异服的狗男女亲得干柴烈火。陆佳向ARIES的立体水波纹浮雕大门走去,他跟一座移动冰川似的,强制把周身十米内的气场拽回冬季。不知道是谁先被他冻到,那对狗男女啃不下去了,跟其他散落在陆佳身前身后的路人一样,逃也似的欠身跑路。陆佳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实际上有人问过完全不认识没见过陆佳的人,刚看见陆佳的第一眼印象如何?多数人回答帅、身材好或者温柔,有个小女生说“如沐春风”。
不过当你听说了他的一些事情后,可能在他周身十米的范围内只会觉得冷了。
空间随陆佳踏进ARIES的那一脚开始,呈波纹放射状快速趋向死寂。无声像病毒般快速感染整个酒吧,连呼吸都不给它剩下。
陆佳朝为他开门的酒吧门童点点头,声音被批准回到这个世界。很快,酒吧里又充斥起那些令人耳鸣的聚集人群制噪音。陆佳走向吧台,Mars在他进门时就已经放下手边原有的工作,优先制作给陆佳的饮品。
“陆老板。”Mars冲他微笑,给他调了一杯曼哈顿。
陆佳喝一口,朝她点点头。
“今天穿这么漂亮?”他对正收拾调酒杯的长发美女说。她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本就曼妙的身材被完美地凸显出来,叫那些在舞池里乱蹦却不敢靠近吧台一步的小男生们眼光发直。
“我哪天不漂亮?”Mars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俩奇异果,“你不来看罢了。”
然后她抬头一望,朝一个方向说到:“梦医生来了。”
陆佳回头:王梦穿一身黑色呢绒大衣,把半张脸蒙在围巾里,无论在厚度和颜色上都和酒吧里其他人活在不同的季节。
他看见陆佳了,边走边解围巾。陆佳伸手拿他递给他的围巾,把手向后一摆交给Mars收好。王梦又开始脱外套。
“谢谢。”梦医生对她说。
陆佳如法炮制,把外套递给Mars,王梦坐下来朝美女调酒师打招呼,“晚上好Mars,麻烦老样子给我一杯。”
“晚上好梦医生。”Mars妥帖收好围巾和外套,朝王梦甩甩手里那俩椭圆形的水果,“在做呢。”
王梦挨着陆佳坐下来,也不和他聊天,询问Mars这一周的情况。
“这你得问陆老板。”Mars无奈一笑,“你要是昨天来就Jing彩了:柳和鸣手底下的人往大门口泼了油漆,拿不知道哪来的上世纪才见得到的古董拖把写大字报,叫咱们一个残废赔三百万,一共一千八百万——我一个妙龄少妇根本不敢拦他们四个大汉。小老板你快帮我求求陆老板吧,让他帮我做主。”
她不张嘴,没人知道这身材与气质共存的美女是个话痨。
陆佳一笑:“人是在你们店门口倒下的。”
“但那是你的人打的!都快仨月了!还不消停!”Mars给王梦上好奇异果汁,一边回头一边喊。她过完嘴瘾和眼瘾,跑出吧台上卫生间去,也是为她的两位老板腾出空间。
陆老板喜欢聪明的人,接受这个跟了王梦三年的小亲信卖给他的人情。他顺着Mars的话头跟王梦聊下去:“我叫小锴再去处理一下,年轻人多历练几次,进步起来很快。”
“不发配澳大利亚?”王梦叼着吸管朝他眨眼睛。
陆佳一愣,才意识到这人少有地对他开了个玩笑。他被其中的敌意逗笑了,可这不由自主的笑意瞬间被其他情绪覆盖,导致他浮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只一下下,很快就被眼角堆起的细褶取代,他笑着去揉王梦轻软的黑发,把鸡尾酒倒进装有翠绿色饮料的玻璃杯里。
王梦皱眉,不悦取代了一瞬间的不适,陆佳出格的行为使他暂时遗忘那个古怪的表情——也或许他也在一瞬间就明白:陆佳就是刻意做了一件会令他不悦的事情,来试图掩盖那个古怪的表情。
他顺着台阶走下去,面无表情盯着陆佳笑成花的眉眼。
“干什么?”他稍稍抬高了声音,“不喝了。”
“喝。”陆佳笑道。
王梦开始转头:他在找女厕所。
没等他找到Mars给他再做一杯,这颗吧台上左顾右盼的小脑袋先招来了一位可怜虫。
可怜虫先生身着sao包了的低胸豹纹紧身衣,黑皮裤,在胸肌里插副墨镜土到爆炸。奈何身上隆起的肌rou让他自信心爆棚,走向吧台时没听到热浪噪音中参杂的几声嗤笑。
太漂亮了。这么漂亮的小鬼身边居然只坐了一个穿休闲款西服的闷sao男,这家高居西南大区最低消费标准天花板的酒吧里的人怕不都是睁眼瞎。
可怜虫先生心想:没关系,就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