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很小,上下两层,推门进去便是一间小小的客厅,隔了间吧台,对面便是厨房,卧室和浴室都在二楼,大约木屋的主人是个独来独往的猎户,房间的墙壁上、走廊上还有沙发上随处可见虎或鹿皮制成的毯子,夏棉还在厨房里发现了许多自制的罐头和风干的不知名动物的腊rou。
他在房间局促地转了一圈,跟俞骁说:“你可以先去冲个澡,我来做饭,很快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顺着楼梯往下走,俞骁像个贴身保镖似的一路亦步亦趋地尾随在他身后,足以令他手足无措的紧张和焦虑也一路相随,乌云般在暗处慢慢积蓄、酝酿和发酵。这种微妙东西其实在告别Merguila后的几天里一直在,但因为风餐露宿的疲乏感和随时可能被发现缉拿的危机感悬在头上,这股不可言喻的东西便如同静待时机的毒蛇嘶嘶吐信,只是尚未寻找到恰当的突破口。
年久的白炽灯发着昏黄的光,从他们身后照来,不知是不是父母都是Alpha的原因,俞骁生得高大得异于常人,此时站在距他一级台阶之上的地方,连影子都将他完完全全笼罩起来,那片Yin影里的夏棉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拢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抠起了掌心,他的脖颈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微微压弯下去,要强撑着费力保持呼吸均匀,才不至于让人听出他其实几乎快要透不过气。
“我帮你弄火。”俞骁说,温热的气流扫过夏棉的发梢,他盯着夏棉一截弯曲的细白颈子,看见他领口露出来一圈米色阻隔贴的边缘,经过几天的跋涉,已经微微打起了卷。
“不用,我会。”夏棉的回答很快,脱口而出的拒绝像是本能的反应,以至于语气听起来生硬而无礼,他下意识地想回头道歉,但又生生地止住了,整个人像傻了似的在楼梯上僵了两秒,于是干脆什么都没解释,匆匆下楼去了。
他的身后,俞骁的双眸陷在眉骨高耸的、幽深莫测的Yin影里,他抿唇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方才转身去了楼上。
夏棉如释重负般微微吐了口气。
厨房还算干净,看起来像是主人不久之前还来过,只不过炉火用的是那种老式的燃煤炉,夏棉出神地盯着墙角落了一层灰的柴火和煤球看了一会儿,离开南三巷之后,他的确也有一些日子不再用这些,恍惚了一两秒,在抽屉里找到一盒火柴,又捡了点干柴,将煤炉点燃后把灶台和炊具简单清理了一遍,把米淘好蒸上以后,翻出了一些看上去是屋主人自制的罐头。
食物的香气渐渐散发出来,夏棉看着锅中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汤,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眼神发直。
他似乎已经很久不做这些事情了。
但明明前些天和江雪墨在海岛上的时候还经常下厨来着?嘶——是他还是江雪墨来着?夏棉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将晚餐端上桌时才恍然大悟——他只是很久没有这样跟俞骁一起相处过了。
他慢吞吞地将溅在碟子边缘的汤汁擦干,放好餐具准备说一声可以吃饭了,一抬眼猛地撞见两条男模般健美修长的腿,一时愣住了。
俞骁一边擦着shi漉漉的发一边不紧不慢姿态从容地朝吧台走过来,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件浴袍,或许衣服主人的身材要比他小上两圈,这浴袍被他穿上有些捉襟见肘,大片结实的胸膛炫耀似的从松松垮垮的领口下展露出来,走动时,腹肌的沟壑和长度逆天的腿都在浴袍下若隐若现。
夏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有过于生硬地撇开视线。
“可以吃饭了。”他忍住了想要以轻咳掩饰尴尬的欲望。
“嗯。”俞骁随意地将毛巾搭在一侧肩上,应了一声。
他方一靠近,一股shi冷的水汽便扑面而来,“你用的冷水?”夏棉脱口而出。
“嗯。”俞骁拉开椅子他对面坐下。
窗外漆黑如墨,高海拔的山间晚风呼啸如泣,夏棉在朦胧如烛火的暖光里望着俞骁水汽浅淡氤氲的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俞骁指了指厨房内的煤炉,“刚才没通热水。”
夏棉怔了怔,薄红一寸一寸无可抑制地慢慢从脖颈爬上他的面颊,“抱歉”,过了一会儿,他赧然道,“我忘了。”
“无妨。”
这里很小,没有正经的餐桌,只有一张吧台,肩并肩坐着太挤,他们只好相对而坐,不知为什么,中间微妙地错了半个人的距离,不约而同地避免了直接面对面。
空气安静得几乎凝固,整个空间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夏棉不习惯和俞骁如此尴尬而沉默的诡异氛围,他以赶得上是上学下课冲向食堂一般的速度迅速消灭了自己的晚餐,“你慢慢吃,碗筷放着我来洗就好。”
他把自己的碗筷收进洗碗池,匆匆要往楼上去。
“卧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他走出几步之后,俞骁忽然说。
夏棉回过头来,俞骁站在吧台前,侧着身子,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黑压压的眉眼里像是灌进了一场窗外肃杀冷厉的山间晚风,神色难辨难懂,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