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不住。
他纠结了会儿后就放下了，推着购物车往前走，陆裴就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超市不是他开的，他没道理让陆裴别跟着他，不过陆总最近怎么回事，这么悠闲吗？
陆裴跟在青年身后，看似漫不经心逛着超市，实则一直在关注对方买了些什么。
这样多少能摸清点他的喜好吧……
陆裴抱着这样的小心思，驱车经过超市外看见熟悉的车辆时停了下来，走进这里，下意识跟着。
他知道自己这样挺不正常的，但就是控制不住。
原本想着默默跟着就行，可看见黎琛够不到最顶层货架上的东西时，他下意识走上前，伸出手。
好像很久以前，他就帮记忆里的某个少年干过这样的事。
如果是以前，陆裴会以为那个少年是宋如深，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有一个人突然闯进他的生活，他的记忆由鲜明变模糊，又重新鲜明起来。
陆裴有预感，记忆正在调试和拨乱反正，他很快就会想起真正的一切，连带着梦里时有时无的那些。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哪款沐浴露呢，我看您在这里站了挺久，如果比较难以抉择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导购员甜美亲和的声音响起，陆裴回过神，发现他自己呆愣愣地站在沐浴露区，原本保持一段距离跟着的青年早已不见踪迹。
“你看见刚才的男生了吗？大概这么高，戴着口罩和墨镜。”陆裴着急地伸手比划了下身高，导购员给他指了个方向。
不远处的青年被好几个女孩子围着，即使没有摘下口罩也能从他弯弯的眉眼里看出清浅宠溺的笑意。
一直都是这样，黎琛对他的粉丝，很好很宠，好到让他嫉妒，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把对方牢牢锁进自己的世界里，不让别人看到他，也不让他见到除他以外的人。
Yin暗偏执的想法蓦地闯进脑海，陆裴悚然惊觉他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念头，但好像……也不坏？
他要么是病了，要么是已然大病一场后开始慢条斯理地好转，血痂粘着皮rou，痛却不想停止。
恍惚间似乎看见黎琛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眉眼间满是明媚笑意，陆裴快步上前，那笑意很快消散——黎琛并没有看他，他仍在和女孩们交谈。
笑也不是给他的。
认出黎琛并跑上来要签名的女孩们很兴奋，黎琛压低声音让她们不要声张，一一接过纸和笔写下签名，尽量满足女孩们的要求。
上辈子刚出名那会儿，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候哥哥还在，每次和他逛超市的时候都会被一起堵住。
女孩们兴奋地问他：“黎宝宝，这位小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每次你被抓拍他都在哎。”
彼时的他会踮起脚抱住哥哥的肩膀，笑得肆意，向全天下展示他最好最好的哥哥：“不是哦，但是他是对我最好最好、我也最喜欢最喜欢的哥哥！”
哥哥会怎么做呢，他会宠溺地笑笑，偶尔会揉揉他的发顶，对着女孩们，更像是对着全世界，郑重地说：请大家多多关照他们家琛琛，他很值得。
鼻头一酸，黎琛使劲眨眨眼，把涌上来的泪意憋回去。
来要签名的女孩们已经离开，而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过去。
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递过来，黎琛没接，瓮声道：“不用，我没事。”
陆裴按压住心底的暴虐，他也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反正看到黎琛因为别的人哭就很不爽。
然而不爽之余，更多的还是一种名为心疼的情愫。
记忆和情感表面的一层皮被戳破，内里汹涌鼓动的存在开始往外冒，一切变得热烈而灼人。
“你过来一下。”黎琛偏过头，微红的眼角泛着shi意。
陆裴费了极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状若无事地走过去，然而黎琛下一个动作便能叫他丢盔卸甲。
对方踮起脚，两只胳膊缠上来，圈住他的右肩，抱牢。
陆裴绷紧身体，几乎不敢去看胳膊的主人，只能咬住口腔内壁的软rou，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生起不该有的反应。
黎琛只抱了极短的一瞬便松开手，后退一步。
虽然抱起来的感觉很像，但他是陆裴，不是他的哥哥，会相像只是因为身材相似的缘故吧。
黎琛恹恹地想着，也没了继续逛超市的心思，推着购物车去付款。
再度被抛下的陆裴懵了会儿，很快跟上去，拉住他，眼底有藏不住的希冀，他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黎琛稳住购物车，表情很冷静：“没什么意思，只是试试。”后四个字说得极轻。
“你想试什么？你是不是也……”
陆裴还未说完的话被一声呼唤打断，笑眯眯的狐狸眼男人走过来，对黎琛笑得温和：“好巧，在这里碰上了。”
黎琛回以一笑，挣开陆裴握住他胳膊的手，三个男人就这么胶着在收银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