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母亲人,孑然一身。论理他不该缺钱,但实际上,一个单身汉,有多少花多少,富裕的钱都去贴补一同当兵的兄弟了,几年下来,根本没攒几个钱。
五月的身价是两千大洋,庄副官一个子儿没还,拼拼凑凑的把人赎回来了。
赎回来还不算,他不想委屈五月,要给五月办个体体面面,热热闹闹的婚礼。
顾忌身为上司,又是战场上走出来的兄弟,肯定帮衬着。但实际上,他也没几个钱,顾家要养着几十上百万的兵,钱永远是不够的。
所以他就找上了湛晞,要安庆胡同里一座两进的院子,就当是湛晞和顾忌一同给庄副官凑的份子了。
湛晞看向林阮,问道:“想不想去看看。”
湛晞道:“那就去。”
他把房契给了顾忌,顾忌眉开眼笑的,把东西收好,一刻不停的就走了。
娶亲的那天是个艳阳天,海棠花开的格外漂亮,庄家门口院墙挂满了红绸缎,鲜艳的像火一样。
两位身姿俊秀的年轻人,庄副官穿着笔挺的军装,五月穿着大红的长衫,站在一块,很是般配。
不是没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说两个男人结婚,说五月的出身,凡事叫顾忌听见的,都给轰出门去了。
有他在镇着场子,来客不管真心实意,都得送上祝福。
林阮眼看着一个人被顾忌手下的兵轰出去,那人站在门外,还在斥骂,活像是这两个人成婚的后果是挖了他家祖坟一样。
林阮问湛晞,“那人是谁?为什么不同意庄副官和五月成婚?”
湛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个路人,跟今天的主角没什么交集。”
“那他为什么不同意,骂的那么难听。”
“因为他看不惯两个男人在一起,”湛晞捏了捏林阮的后颈,“总有一些人,自己喜欢的别人都要喜欢,自己不喜欢的别人都不能喜欢。”
林阮皱眉,“这也太过分了。”
“是啊,”湛晞看向林阮,“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一切事情都是自由的。就像他们两个结婚,不伤天害理不违法乱纪,也没有碍着别人什么事,就该是自由的。”
周末是个好天气,林阮穿了一身体面些的衬衫长裤,跟湛晞打了个招呼,要出门去参加方程则的沙龙。
湛晞冲他招手,他走到湛晞身边,湛晞给他理了理衣领,“你好像很喜欢那个方教授。”
林阮眨眨眼睛,“方教授人很好。”
湛晞看着林阮,“如果我不想让你去这个沙龙呢?”
“为什么不让我去?”林阮问
“因为我不喜欢。”
“那我就不去了。”林阮很干脆的说道。
湛晞笑了,道:“逗你的,想去就去吧,要回来的时候往家里打个电话,我让世宁去接你。”
林阮点点头,出门去了。
湛晞不涉政治,但不反对林阮接触这些东西。因为就他自己来说,也是不涉,而不是不懂。再者说,林阮能对一些事情产生自发的兴趣,不是坏事。
天气好的很,阳光照在人身上,暖和的不得了。湛晞将花房的门窗都打开通风,自己坐在沙发里,拨弄琴弦。
“这么悠闲?”远远的,传来谢清明的声音。
湛晞看去,见谢清明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衫,手里拿了把折扇,慢悠悠的走过来。
湛晞的目光落在他那把折扇上,阳春三月的天儿,怎么着也用不上扇子。
“这个天就拿扇子了?你没事吧。”湛晞出言嘲讽。
谢清明道:“我是拿了好东西给你看。”
说着,谢清明把扇面打开,山水画的扇面上,提了一幅字 ,是杜甫的诗。笔势遒劲有力,笔锋锐的能扎人眼。是一副十分漂亮且有气势的字。
“哪来的?”
“我一位朋友写的。”谢清明在一边搬了木凳子坐下。湛晞带回来的那些文物已经修复了大半,也因此谢清明才有空歇一歇。
“他叫方程则,是我念书时的同窗,也是个很有才学的人。”
湛晞眉头微挑,道:“又是他。”
谢清明看向湛晞,“你认识他?”
“他是林阮的老师。”湛晞垂眼拨弦。
“这真是巧了,”谢清明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湛晞道:“问这做什么?”
“说说呗。”
湛晞低下头擦弦,漫不经心道:“方程则的父亲曾是前朝翰林,一门清贵。方程则小时候和你同窗,十八岁出国留学,二十岁回国,前后辗转南北多个城市,后来回到四九城,和一些朋友合办了近来很有影响力的压杂志。”
谢清明并不意外湛晞把方程则查个底掉,他是个谨慎的人,任何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人,都要知根知底才好。
“……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湛晞给方程则下了评语。
谢清明道:“你认为他不够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