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
她见过严颂签名,颂字写到页时,前两划一横一撇他习惯连笔,连笔很常见,可连到几乎一模一样,不多见吧?
顾以棠从书桌上抽出本笔记,是严颂平时读书时的随笔,她对照着聂星采发来的图片查找起相关字,解写得一模一样,0没什么好说的,大差不差,又看到一个稍显复杂的概率两字,她左边看看笔记,右边看看图片,再合在一起,妈呀,完全是复刻,跟雕版印刷印出来似的。
午后阳光温暖宜人,她却凭空起了身鸡皮疙瘩,喃喃:怎么可能?
手机兀自震了两下,聂星采问她:哪里眼熟?
聂星采,立刻,马上,报出你的方位,我过去拿手机。语音发出的瞬间,她已经套好外穿的衣服,正欲出门,又退回书房,纠结两秒后蹲下身打开了保险箱。
顾以棠看着那只粉色钱包,若有所思,为什么?妈妈会说这只钱包是她的。
钱包芳芳姨高二那年芳芳姨很爱夸奖她,顾以棠闭起眼睛,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抚过她的脸颊。
棠棠考第三呢,那么优秀啊,想要什么奖励?芳芳姨给你买。
掉了两名补习班不愿意去,跟我闹脾气呢
再后来,她没收到芳芳姨的奖励,反倒是,妈妈扔给她一只钱包,说是夜市买的,二十块。
双目回归清明,顾以棠依稀记得,她并不喜欢那只钱包,随手装进了书包。
钱包到底丢哪了呢?难道是严颂捡到后给昧下了?额倒也不至于,但好像还挺合情合理的。
什么玩意?顾以棠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想,锁上保险柜。
*
停车费了一番功夫,到的时候,聂家门口垒了三大纸箱旧物。
聂星采脸上围了条丝巾,长发乱七八糟地飞舞,同平时的女神形象大相径庭,她喘着粗气:你来得正好,那么多东西,我车根本装不下。
顾以棠弯腰抱住纸箱试了下重量,问:好几年了,还没搬完呢?
我爸看这个有用,看那个也有用,哪个都舍不得丢,别说,要不是他,我都发现不了这个大瓜。满是灰尘的纤纤玉手揣进兜里,摸出两个手机递给她:基本就我给你读的那些,其他没什么有效的信息,我进去锁门,你慢慢看。
手机里的文字,陌生到顾以棠无法相信那是她亲手发的。
前面和聂星采所说相差无几,她直接拉到摔断腿那天,这是一个转折点,之后她的生活便像上了发条,一刻也停不下来。
我今天超开心!
不告诉你,雪好像下大了,我惨了。
忘记带了,没事,我有帽子呢。
哎,没钱打车,裤兜比脸还干净。
的确找不到任何有效信息,顾以棠叹了口气,仅凭字迹,根本无法确定,她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严颂?
她这破记性,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哦对了。聂星采灰头土脸探出头:你还没回答我,什么眼熟?
顾以棠郁闷地抱起纸箱,往楼下走:可能是我想多了,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聂星采跟上去:你别说一半留一半啊,等等我!
帮忙把旧物送回聂家新房后,顾以棠拒绝了叔叔阿姨留饭的好意,驱车往城郊赶。
霓虹初上,万家灯火,她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只是沿着记忆中的公交路线,边开边摸索。
刚刚在楼道口,聂星采听完她的分析后,持怀疑态度:字写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练的是同一张字帖呢。
时过境迁,街道建筑都变了模样。路况复杂,一不小心,驶进了一条死胡同。
她往后倒车,再一抬头,一片雪花孤零零地落在挡风玻璃上,转瞬即化。
纷纷扬扬,随风飘舞,是今年的初雪啊,顾以棠按下车窗,伸手接住两三簇雪花,看它们化在手心,凉意转瞬即逝。
雪下得很大,为什么当时的她会觉得超开心的?没有伞,没钱打车,还超开心的?顾以棠想不通。
倒出车后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下,前面路口有家超市,摸着饥肠辘辘的小腹,她拿上手机下了车。
一块面包一瓶水,放到收银台前,她道:老板,结账。
要带包烟不?
左右无人,看来是朝她说的,便回了句:不用。
老板鼻腔里顶住一声气哼,阴阳怪气地说:就这点啊?九块八。
顾以棠点开付款码,递过去的时候,抬眼打量了下豪横的老板,脑袋大脖子粗,上身却没什么赘肉,并不胖,是头大显的。
想起那条短信,她笑了笑,问道:老板,冒昧地问一句,你以前是不是开过书店?
滴,收款九点八元。
黄了。老板慢悠悠地扫她一眼:慢走不送。
同她当年拒绝购买辅导书时,如出一辙的嚣张。
还找什么找?直接回家问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