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上午痛苦又危险的体能训练,正午素淡寡陋的饭食,元琅小憩片刻,望着床头的白羽裙装和在洞外枯树上呈倒挂金钩、汗水滴滴落下的老雌兽,这大半日下来,这人吃的练的和自己分量相当,甚至还更苛刻,身在其位须承其重,脾气丑陋却在族中享有崇高地位,或许存有些许道理。她终于清醒过来,这不是玩票,老人是真的在用兽族舞者的要求培育自己,若是撑不下去,恐怕只能把命给留下。
见老雌兽从倒挂的枝头灵敏跳下,往后方空地走,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咬牙换上裙装,拖着疲惫的身体跟上去。
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安逸,让她忘却身处险峻丛林这回事,阿蛇阿猫能有如今的地位能力,一定实实在在流过汗水血泪,就当是给自己一个试炼机会,能否走得过去。
午后阳光细洒峰峦上,穿透云丝霞气,照亮峰上生灵,白狼懒懒趴在一旁,兽瞳半掩,秃斑长尾一摇一摆,如坐摇摆椅上打起瞌睡的老头,不时抬头望一阵翩跹起舞的伴侣和笨拙学舞的小雌兽,眼中泛起兴味,好久没见妻子摆出如此认真的架势教导他人了。
老雌兽飞转跳跃、昂首屈膝、点颤扭腰,脚踝与手臂上的木器发出泠泠轻响,裙袂纷飞的瞬间,柔软肢体与到位动作令她风情尽展,看上去像极少女,山风吹过,更让她恍若现世的仙人。
“一二三四……”尽管老雌兽特意放慢动作,元琅还是感到些许吃力,这段舞蹈比那日的要难上许多,没有任何乐器作陪,如一个赤手空拳的农人面对满目沃土,兴奋又无力,她眉头紧皱,默默数起节拍,恨不得把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刻入脑海。
老雌兽舞完一段,停下来注视元琅,示意让她做一遍给自己看。
元琅应上一声,凭借脑中记忆舞起来,毛绒绒的裙摆扫过腿部,带来丝丝酥麻,她很快就碰到记不清的动作,只能停下来,等着对方继续教自己。
抬头见老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元琅心底登时一沉,这里没有练功房,更没有镜子,她难以判定自己的动作是否到位,更不清楚对方心中标准是怎样的。
老雌兽沉默半晌后转身,从元琅卡壳处开始做动作,却边做边轻勾唇角,绿眸闪过几丝笑意,这小东西的领悟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自己果真没看错人。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专心致志到忘却了时间,直到夕阳的余晖晕满天穹,大片云雾被染成深浅不一的蔷薇色,视线逐渐朦胧,才发现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元琅逐渐进入状态,所幸有多年的底子在那,加之被草药改善过体质,老雌兽教的每一个动作,她静下心将动作拆分,逐段反复练习多次,发现自己能大致串联起来,只是还有许多小细节需琢磨。
又过一阵,她见老雌兽收势颔首,朝自己挥挥手,走到树底盘腿坐好,迎风吐纳,知道这是下课了,不由松口气,低头发现汗水已汇成小小一滩,浑身酸痛不止,她向前两步,躺倒在地,一动不动如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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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斜,静静沉入黛色山峦,瑰色晚霞大片铺开,如火似焰般吞噬着大半天空,汗水淋漓的人形巨蟒昂头,端详泥金光色,背后忽然传来狂暴兽咆,他如背部长眼睛一般闪身躲过,再不恋战,跑到一旁的胡杨树下,噔噔攀上树顶,屈腿坐下,面容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巨兽将迎面奔来的兽人扳倒,朝对方亮出自己坚实的大臂轮廓,外加一个志得意满的笑,转头见大哥高坐树顶,周身散发丧气,他跟着皱起眉,实力碾压对手的喜悦瞬间消失,小东西走以后,那个家变得冷冰冰的,毫无生气,根本不想回去。
“你们慢点吃——”许清清特地跑来给自家雄兽送饭,被一众肌肉蓬勃、身姿壮美,散发浓烈荷尔蒙气的兽男迷得七荤八素,头脑发热,赶紧找块大石坐下,平复凌乱心绪,忽然看到高大又丑陋的独目男看着自己,眼中流露下流贪婪的光,和那夜一模一样。
若是放在过去许清清还会害怕,此刻她却不再恐惧,反倒燃起熊熊怒意,用力所能及的凶恶眼神反瞪回去,若不是这一群流氓兽一再耍手段,土狼不会多次濒死,元琅也不会差点被强暴,真恨自己没能力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打得他们叫爸爸。
见软糯雌性横自己一眼,灰熊龇牙露爪,上前两步想去抓她,本在原地大快朵颐的土狼和花豹见情况不对,迅速丢下大骨,跑到许清清身旁,一前一后将她护好。
花豹取出骨刃,兽瞳拉直成线,土狼十指成爪,毛发瞬间竦立,两头年轻雄兽虽不如灰熊高大,却毫不露怯,摆出战斗架势,等待对方出手,既是之后将在赛场相遇,现在练几招也没什么大不了。
白虎正因蛾人的事怄火多日,见灰熊和东道族的两个愣头青就要干起来,也不打算阻拦,对正相互过招的野猪兄弟低喝一声,往灰熊走去,加入战局的意味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