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愿意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她慌忙奔走,找到那些和父亲关系密切的生意伙伴,还有几位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想托他们把边至诚捞出来。
结果却是四处碰壁,她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太多。
而接下来爆发出来的一系列状况,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爸爸投资的公司因为被爆出税务问题,牵扯出几百个亿的漏洞,边氏受了牵连,前期投入的大量资金打了水漂。原本公司预计能靠这个项目跃升至全球行业第一梯队,现在赔的稀里哗啦的,资不抵债,只能变卖集团下的产业,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尤其因为对方的事,上头严打,边氏早几年的豆腐渣工程也被爆了出来,一时间股价暴跌,股民亏得哭爹喊娘,怨声载道。
百亿集团的倒塌不过一瞬间,边颜忽然庆幸爸爸是入了牢,否则半辈子的产业说没就没,依他的性子有九成可能会想不开去跳楼。
那段时间覃胤正在深山里拍戏,消息封闭,信号都难找,收到音讯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回了k市,他一路风尘仆仆,心情焦灼,可临到门前却又踌躇了。
边颜抱膝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
门被打开的瞬间她已经猜想到是谁了,只有覃胤有这间老宅的钥匙,她特许给他的。
男人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边颜觉得很难得,她以前还是个富二代的时候,覃胤在她面前一直是骄傲矜持的,现在她破产了,他反而变得谦恭起来。
他缓步靠过来,静静的望着她。
那目光在她头顶,她没有抬头去看,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直到他徐徐弯下腰来抱住她,她才看清他眼里的内容,是厚重的哀悯。
她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在同情她,可怜她,也知道眼前的人的怜悯是善意的,所以她回报了一个微笑给他。
看到她的笑,覃胤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疼得他浑身发麻。
“你怎么回来了?”她轻声开口,嘴里有些发苦,免不了稍微顿了顿调整好才说:“哦,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这套宅子很快就要被银行收走了,包括我们住的那套,我和我父亲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政府没收了。”
覃胤眼里的怜悯更盛。
边颜不适应的偏了偏头,“我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覃胤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这样很好,他的胸膛很温暖,臂弯也很有力量,比话语更有力量。
之后的两天,覃胤寸步不离的陪着她,连她泡澡穿衣都是他伺候的,他似乎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边颜对此很感激,毕竟夜里一个人流着泪醒来的滋味并不好受,有个人躺在身边,光是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心里就会踏实许多。
可是,她并不能放任自己依赖他啊。
“你那边的拍摄日程应该很紧吧,请这么久的假没问题吗?”
覃胤摸摸她的脸,口吻温和:“我跟导演沟通过的,之后我再赶赶工就可以了,不用担心。”
“可是赶工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工作人员会有怨言吧。”边颜笑了一下,跟平常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回去吧,等我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去剧组探班。”
覃胤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又是那种眼神。
下午,他告诉她他订好了机票,边颜点点头,这几天她沉迷于在这栋宅子里寻找有关爸爸的东西,除开名画古董,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都被她搜集到一处,很妥善地珍藏起来。
覃胤走的时候她没有去送机,而是去KTV参加了一个聚会。大都是些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有几个是从小学起就同校的,倒也没谁落井下石,大家都很注意她的情绪,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薛言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会还躲在国外吧?”董振蹙着眉问,很有些不忿似得。
边颜无言,确实整件事情里他都没有露过面。
不知道是谁不阴不阳的嘀咕了一句,“说不准举报这事儿就跟他有关系,边伯父前脚进去,后脚他投资的那家公司就被爆出逃税,哪有这么巧的?”
他还要说什么,很快被人拉拉胳膊拦住了,大家干笑着岔开话题。
董振特意点了一首她喜欢的歌手的歌,然后揽着她的肩膀把人带起来,示意她陪着自己唱两句。
边颜接过话筒正要嚎一嗓子发泄一下,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攥住,当着一群人的面拽出了包房。
待她看清男人的脸,不由怔住,“覃胤?”
覃胤眯了眯眼,“你叫我什么?”
边颜更恍惚了,“你怎么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对人能有一点防范?”覃胤蹙眉,“被男人白白占了便宜还傻乎乎的在心里感激人家。”
“你说董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