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蜷缩令双腿麻得没了知觉,盛娇颐耳朵里仍盘旋着微弱的杂音,她必须聚精会神才能勉强辨认外面声响。
恍惚之中,耳朵仿佛捕捉到熟悉声音。
“小妹!”
她正准备再仔细听听,那声音却消失了,半晌,换个称呼继续。
“盛娇颐!”
“盛娇颐!”
一声接着一声,穿过漫天尘雾透入耳膜。
她其实少有机会听见有人连名带姓称呼自己,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那呼喊又消失了,终于慢腾腾起身。酸麻的疼顺着脚底板一路向上,膝盖一软险些摔倒。盛娇颐扶着满是玻璃碴的柜台缓了半天总算迈动步子。
街道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颗粒。
周围尽是奔走躲避的人,唯有一抹白色身影不跑也不躲,反而驻足在街道最混乱也最危险的坍塌处。
“陆少,巡捕房的人马上就来,他们有专业工具,您这样只会伤到自己。”
陆英时充耳不闻,咬牙切齿道,“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把人找出来!”
盛娇颐第一次听见月光似的大哥用这种语气说话,声嘶力竭的,那声音仿佛渗出血来,全然没了冷静。
男人边说边徒手去挖压住汽车的砖瓦块。乱成这样,早已分不清是谁家汽车,陆英时不能想也不敢想,只有用尽全力才能阻止可怕的思绪,这边没有,便再去挖下一个地方。
银色长衫上满是灰尘,下摆更是刮出两道口子,破布条般胡乱的飘。
盛娇颐费尽心思讨好他许多年,自然晓得他有多爱干净,袖口沾上丁点水渍都要立刻换衣服的人,如今正在亲手挖着血与土。排山倒海的酸涩席卷而来,她抽了抽鼻子,竭力阻止即将迸发出来的东西。
“大哥。”
女孩声音微弱,第一时间被混乱吞没。还在翻石头的男人却听见了,身形一僵,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
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她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也看清他模样。他的正面比侧影更脏乱也更狼狈,额上汗水与灰尘交织。盛娇颐视线下移,眼皮不受控制的跳。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上满是血渍,指甲劈裂,血液与泥土混合出可怖的红黑,狰狞纵横在白色的皮肤与衣料,形成撞击人心的对比。
她眼眶泛酸,又唤一声,“大哥。”
陆英时站定在她面前,琉璃眼珠泛起猩红。他仔仔细细的看,仿佛将她看自己骨头里。爆皮的樱色嘴唇嗡动一下,溢出干涩语调,“娇娇。”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盛娇颐感受到一种绝望,仿佛这将是唯一一次。
凌乱的手抬起来,抚上她脸颊,将血与污传染给她。
绝对不能称之为愉快的味道袭上鼻息,盛娇颐却不讨厌,任由他在自己脸上作乱。
男人抿起唇,徘徊在她脸颊的手指骤然收紧,盛娇颐犹未反应过来,冰凉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落下来,又急又密,压得她脖子不得不深深后仰,近乎折断。男人仍不知足,嘴唇蛮力的压迫,哪里是亲吻,分明是掠夺,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
她透不过气来,只得用手去揪男人衣襟,手刚挨上去,便被一把攥住。他的手劲比唇上更大,箍得她疼痛,她却不敢出声,唯恐唤醒某种极力逃避的分崩离析。
只是事情不可能总是如一人所愿,她小心谨慎维持的表面平静,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陆英时发了疯,一口气的空闲也不给,唇舌之间全是不容置疑。他的舌头没有钻进来,也没有任何吮吸舔舐,只是单纯的碾压,嘴唇对着嘴唇,皮肤磨着皮肤,四片嫩肉抵死相依,血肉突破粘膜束缚交融为一体。
缺氧令疼痛麻木,腥甜味道渐渐浓厚,鲜红血液顺着两人交缠的唇流了下来,划过女孩下巴,又被男人蹭得到处都是,氤成凌乱一片。
破败的街道上,灰头土脸拥吻的男女,本就奇异的画面愈加诡谲,两人唇上脸上印出的斑驳血迹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啃食,或者说,是男人在吞噬女孩血肉。
司机与沈经理都吓傻了,惊恐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在对方眼中找到同一个疑问:盛小姐不是贺四爷的……陆少怎么……?以至于当陆英时将人抱走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这一次,陆英时没有送她“回家”,直接将人带回自己洋房。
她曾经短暂住宿过的地方,也是她曾经与他日夜交缠的地方。往日种种忽而清晰,二楼左边开了一扇的窗户是书房,她在那里喂他桂花酸梅汤,又被他浇了一身酸梅汤;右手边紧闭的窗户是卧房,她在那里赤身裸体趴在他身上,双腿大开,小穴蹭他龟头,然后被慢慢贯穿……
太阳穴突突的跳,神经抽痛起来。前院花枝在风中摇曳,而她也是风中遗落的一瓣,被席卷入呼啸的涡漩。
车门被打开,盛娇颐仰头看向外面的男人,阳光下他的瞳色越发浅淡,半透明的金。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