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困觉,苏汐在榻上卧眠半晌,脑子里思绪纷乱,怎么也睡不着。
虽是有意将苏浅支开,可她此时还未回来,苏汐辗转反侧,身体里隐隐怀念起昨夜被她抱着的温实感。
许久,榻上的美人儿又幽幽坐起来,叹了口气,招了绿蕖,让她备好马车。
小姐要去何处?绿蕖伏首问着。
她虽不再替苏浅看着苏汐,可以两人如今的关系,苏汐去哪里,总要留个口信知会一声,好不叫苏浅担心的。
苏汐稍作整理,道,去三殿下那里问些事情,顺便将浅浅接回来。
她望了望外面的日头,春日末,太阳已有些毒了。
她低低叹口气,摇摇头。
那傻子明知她有意支使她,不来搅扰便罢了,怎还是巴巴跑了去?
绿蕖撑了伞迎她出屋。
这大日头的,可别再将小姐热出好歹来,三小姐不知又要怎样怪罪
大太阳底下蒸笼一般,行过几步,额上便沁出汗来,好在车角置了些冰,坐进去,便觉好了许多。
苏汐轻靠假寐,如今越楚反出京去,皇宫中却迟迟未传出动静,想是老皇帝已有心无力。
几个皇女之间一分高下的时刻,即在眼前了。
也好等此间事了,她便可以同苏浅
美人眉尖轻蹙
同苏浅什么她却一时有些不敢想下去
车壁上两声轻叩,苏浣满头大汗地掀了帘望着她,姐姐去哪里,方才病好,怎就一个人乱跑,我同姐姐一起去吧?
之前便是她落单之时被越楚掳走,虽说她昨日已出了京,但有人陪着总是好的。
苏汐点点头,拿帕子拭了拭她额上的汗,也好。
苏浣便让她稍等一等,又折回身去叫人再添些冰。
苏汐放了帘子等她,这车里已置了冰案,凉意已是够了,再添些,许是还得备件衣裳
丝丝缕缕的寒意在背后蔓延,冻得苏汐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猛一睁眼,挺直的腰间一凉,已悄无声息贴上一把冰刃,余光里,沉渊冰雪似的黑裙墨点般绽放在地。
冷冽的眉眼如寒霜笼罩,她随意坐着,优雅、高贵,又逼人的危险。
姐姐,我上来了
外面响起少女踩着托凳的轻盈步声。
冰雪加身的皇女睁了睁眼,脸颊慢慢朝向车外,空中无声弥漫笼罩起杀意。
姐姐
小浣。
车帘微微掀起一个角,苏汐适时唤了她一声,声音柔和,然则微紧。
她抬手从发上取下一枚银簪,银子细韧,微一用力,在她手里弯折扭曲,细嫩的指尖勒出红痕,生生被她掰下一个勾嵌配饰。
她微微倾了腰,面不改色,声音亦柔,腰间贴着的冰刃随着她轻柔的动作移动,嘀嗒一声,被体温烘化的水滴滴落在地。
一只手从车帘缝隙里递出来,细腻的掌心躺着两粒零散簪饰,我方才将簪子弄坏了,你替我拿到城西铺子去修补一番。
我去找三殿下请教事宜,回来便去接你们。
苏浣疑惑地接过,咦好端端地怎么就坏了
她不死心地想探头进来,帘子一碰,便听里面幽幽又叹了一声
好晒
她想起苏汐那一身嫩白柔弱的皮子,抬头望了望天,收回了手,好吧,那我去替姐姐修簪子,姐姐可要记得来接。
苏汐应了一声,苏浣登下车去。
车轱辘缓缓行驶起来,车夫驾着马儿慢跑起来。
苏浣站在原地,看着掌心摊开的碎簪出神。
想起苏汐轻咬的城西、三殿下、你们几个字眼,大日头烘烘晒着,娇嫩的心口却似被寒冰冻透。
她轻轻一颤,咬牙朝一旁吩咐,备快马给我。
苏汐倚靠在车壁上,缓了缓紧绷的腰,轻轻垂眸,殿下还未走?
腰间冰凉的雪刃移走,被扔进角落放置的冰案里。
泠泠碎玉在她发间轻晃,雪肤红唇,墨发成渊,繁复精美的袖袍下露出一点雪腕。
出城。
她靠在一侧,如水墨明秀逶迤,又冷凝如冰,纤漠出尘,裙色却深浓如岳。
外头车夫沉声应是,苏汐望了一眼,松了松蜷曲的腿,跪坐起来,抬手替她斟了一杯茶。
宁静如水,犹点墨在宣纸悄然晕染
城西街头的少女被快马拦住,银簪交递,两人迅速翻身上马,沿路进到越歌府邸,持了手令,带了人,快马加鞭赶至城门,将守卫偷偷换下。
摇晃的马车在城门口悄然停下,苏汐蹙了眉,见越楚起身下了马车。
繁复精美的裙装褪换,越楚扣住苏汐的手腕,将她此时装扮上下打量些许,点点头。
马车在小巷内消失不见,两个身影拉手搂腰,缓缓靠近城门。
城门守卫依旧,不曾见丝毫紧张,戍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