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itre70 - La distance】
首都二环,光宙总部董秘办公室。
夜已深。
沈铨连续看了十小时文件,拨了无数个内线,手机响了无数次。坐在他身边的陈秘书一言不敢发,沈铨要什么他就递什么,沈铨要干什么他只有诺诺应是的份,沈铨不说话,他就默默端茶送水订外卖,一张老脸在进来汇报的员工面前挂不住。
这个月的财报陈秘没敢在周一的董事会议上给沈培看,季报加总了三个月的利润和收入,就这样都把沈培气进了ICU。他是沈培的心腹,可也仅是个心腹,没那个脑子管住两员窝里斗的大将。这是领导者的千古难题:做下属的,忠诚和能干不能集于一身。
贺氏的攻势史无前例地猛烈,贺桐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光宙涉及的所有领域,他都要打进来,而且是以一种不顾自身性命的架势。有人说,贺氏摊上这个急于证明自己的主子,要完蛋了,可贺桐舟是贺老爷子亲自推举的接班人,没那么容易噎死。
毕竟到目前为止,他经了几波风浪,却仍屹立不倒,用数字稳固了地位。他向全世界发话:他贺桐舟,就一心要搞死光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沈培在公司,两个董事和睦相处,光宙和贺氏势均力敵,可现在最坏的情况出现了,陈秘怀疑其中有一个董事卖主通敌。贺桐舟不是贺家的亲生孙子,据传他父母和沈家老一辈有仇,上台之后这番动作叫圈里起了恐慌,难保光宙有人见风使舵,倒戈相向。
现在沈铨来了,就好了。
陈秘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是他了,穩了。沈总的亲生儿子,叫他小沈总也好,沈董也好,工作时那就和沈培一个模子刻出来,连摸烟点烟、喝茶翻页的动作都像得不得了。陈秘知道沈培和这个儿子关系很僵,但有些东西是烙在基因里的,不自知,却深刻。
这个年轻人天生的气魄,不说话,只静静坐在那儿,就像一张开过光的符,镇得住八方鬼神,守得住四海清明。
一摞签完字的纸交到陈秘手里,他低头看着落款,都是龙飞凤舞的沈培,父子俩的字也像,主要是气势。
沈总之前说过,直接签您的名字就行。陈秘多了句嘴。沈培昨晚在病房苏醒,听说沈铨已经回来,就让他全权代理。
沈铨没费唇舌解释。他烦心时就懒得和人说话,陆冉除外。
沈培给他留了个微妙的实职,有股份,六年前冻结了账户。即使如此,集团里人人都明白他还是董事长的第一人选,沈培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这次回来他可以直接顶着小沈总的名头行方便,可他并不愿意。
三年前光宙救他一命,他现在还,只是出于道义,帮光宙渡过难关,不至于像瓦德尔的NCG一样坍塌,顺便给贺家重重一击。事情一平,他没义务继续卖命。
当陈秘再次抱着打印好的文件进来,沈铨放在墙角充电的手机响了。他忙不迭把线拔下来,连同热茶一起送到紫檀办公桌上:小沈总,您的电话。
陈秘就这么看着他眉梢柔和下来,看看屏幕,又看看窗外的圆月,还没说话唇角就挑了几丝笑,抿了口茶,把喉咙里的沙哑都咽下去,才接。
他手里的钢笔转啊转,像个小孩儿玩的陀螺。
陈秘是个人精,找借口溜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那么愉快。
她哭了。
沈铨的钢笔转飞出去,听陆冉断断续续地叙述,握着手机站起来,我一直在集团,贺家请秦琬和沈铭吃饭,可能是他们送的。冉冉,别哭好不好?我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个怀疑我,到底怎么了?把电话给甄好。
她的情绪差到极点,控制不住抽泣,让甄好接,甄好几句话把单位的决定说了个清清楚楚。
我知道了,别哭。你和家人朋友商量过了,怎么说?
怎么说,他在问她怎么说。
陆冉说不出口。
要么辞职,要么回国。
要么在一起,要么分隔天涯。
她的心痛了一下,然后越来越痛,想到贺泉茵收到的戒指,疼痛中生出无尽的委屈酸楚,开口就停不下来:还能怎么办?我除了回国还能怎么办?我犯错有前科,得去管档案,不晓得哪年哪月才能再出来交了表格就必须得走,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撇下我回国,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走之前等到你回来。沈铨,你能早点回来吗?我想你了,我不敢老是打你电话,我怕又是占线静音飞行模式关机,可我想见你我怕你走得太远太久就忘记我了。你说过每周都会陪我的,你说了好多遍,你骗人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沈铨几乎握不住手机,喉头发紧,嗓音干涩:对不起,冉冉,我必须回国一趟,对不起。
你不要跟我道歉,你道歉有什么用你说月底回来,你回得来吗?你说,你能做到吗?她的嗓音激烈尖锐,像是一把刀,割得沈铨心在流血。
过了很久,沈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