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沈士兵站成三排,严阵以待。在他们对面,一人骑马在前,身后跟着十人,两两一排,双手骑马,均未携带武器。那人看见城门上来了一位气宇轩昂的大人物,猜测他便是邢麓苔了,留下随从原地待命,独自骑马上前。
我乃后奇使者,今日向大沈镇国大将军邢麓苔递上战书。说完,他便抬头看着城门上的人。两道浓眉挑起,被盖在兽皮帽子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能看的清人。
大胆狂徒!刘大人年轻气盛,看不得这副挑衅的模样,激动地跨步上前,对邢麓苔抱拳请缨,将军,让我去会会他。
邢麓苔既没看他,也没看下面的人,反而是远远眺望着使者来的方向。在远处有一道广阔连绵的山脉,山脉的缺口窄小,大军不易通行。重峦叠嶂后,是另一片沙漠,敌人的大军应该驻扎在那里。
蒋大人扯了扯刘大人的衣袖,刘大人,还是我去罢。
刘大人不服,还想反驳。邢麓苔开了口,让蒋大人去。刘大人虽饱读诗书,但年轻气盛,不如蒋大人成熟稳重。
蒋大人领命,下楼与那使者交涉。
使者态度极为傲慢,声音不大,却是无勇无谋气数将尽之类的词不停往外蹦,站在前排的士兵都握紧了长枪,气愤极了。
那蒋大人面不改色,先是反问使者知不知为何要送这战书,见他狡辩什么给你们机会投降,脸色便更和蔼了,引经据典教导他何谓君子之战,又阐发到蛮夷文化根基缺失,尚武而不能服众,将对方说得面红耳赤,身后的士兵都忍不住嗤笑起来。
那使者也觉得难堪,将文书交给蒋大人,待蒋大人表示了应战,便完成使命骑马离去了。蒋大人回了城楼,将战书交呈邢麓苔。
邢麓苔接过战书,看了一眼,便交给站在一旁的胡将军。胡将军接过看了看,露出不解之色。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啊?他看了看战书,又看了看邢麓苔。被看的男人冷笑了一声,反问他,送粮的不急,我们急什么呢?
胡将军闻言,脸色一变,连忙低下了头。
邢麓苔发下军令让城门外的士兵回营,带着蒋大人刘大人回了府衙,商讨计策。胡将军也想跟上,但邢麓苔只一个眼神就止住了他跟上去的脚步。胡大人懊恼得狠拍大腿,当即回去写了一封信,命人速速送出去了。
夏松梦整日愣怔着,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人都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一阵喧哗,人又回来了,之后军医的脸色凝重了许多。她上前关心,才知道下战书的事情。这么说,很快就将要在漠城开战了?
怎么办?怎么办?夏松梦六神无主,她第一次感觉到战争离她这么近,邢麓苔能打赢吗?要是输了怎么办?脖子一阵凉飕飕的,她瑟缩起来。
军医看着她煞白的脸,拍了拍她的肩,夫人,您千万不要忧思过度。将军乃战神下凡,百战不殆,我们只需保障后勤,等待将军凯旋的消息便是。
也不知这一番话夏松梦听进去了多少,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向军医道了谢,回头继续熬药去了。这几日投奔漠城的灾民们身体逐渐恢复了,但还是有不少人身子仍是虚弱,老弱妇孺恢复得慢,她再不安也要担起这一份责任。
燕枝蔻在府衙门口站着,张望着外面的情况。邢麓苔随时可能会回来,中午赈济她全程参与了,想到几个提高效率、节约粮食的法子,想与他商讨。等来等去,人回来了,气氛却有些紧张。她连忙跟上去,一同进了书房。
刘大人看见这不知从哪蹿出来的小猴子,不客气地说道,此时不用你服侍了,出去吧。
燕枝蔻不走,挪到邢麓苔身后。邢麓苔看了她一眼,无妨,是我的书童。
蒋大人咳嗽了一声,让刘大人坐下。
将军,两日后就要开战了,你怎么看?刘大人后知后觉,抛开书童的问题直入主题。
开战?燕枝蔻心头一跳。邢麓苔面色不似其他人那般凝重,云淡风轻的样子。二位大人可曾想过,蛮夷递上这份战书是何用意?
蒋大人思忖了一番,开口道,依我愚见,是希望我们囤集物资,做好准备。
刘大人不解,做好准备了,他们岂不是更无把握?
燕枝蔻也是同样疑惑地看着邢麓苔的后脑勺。
邢麓苔摇头,非也。蛮夷此举并非是对我们的告知,而是对漠城百姓的告知。于他们而言,最好的结果是百姓畏战,投降献城,更主要的,是希望百姓先躲到安全处,带上值钱的、能吃的一并藏好,到时他们如若获胜,进城便可获得漠城的粮草物资,以及臣民百姓。
刘大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他们有把握获胜?
几道目光同时聚焦在邢麓苔脸上。他一脸淡然,这要看胡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