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却与往日不同。她走进那小小的药房里,在她常坐着休息的小凳子上,竟摆了一束黄色的小花。冬日里的花可不常见,这小花枝叶上覆盖这密密麻麻的绒毛,绒毛上还挂着水滴。黄色的花朵圆润可爱,有两片特别长,像小兔子似的。花束是用枯草捆的,还贴心的把上面的毛刺都去掉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送的。夏松梦俯身拿起那束花,羞涩地拿到面前闻了一下。有一股清冽的香味沁入心脾。这是她出嫁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意义非凡,更不用说,冬日里要寻这样一束花,可比金银珠宝更难得。
现在她更矛盾了。那个梦提醒着她背德之事不可做,可是她将脸埋进花束里,藏起脸上大大的笑容,真的好开心啊。许久不曾有过的快乐、甜蜜奔涌在几近干涸的心河里,关于鹊五的一切浮现在脑海里,有一种偷偷摸摸的甜蜜。
沉溺其中的女孩并没有发现危险悄然来临,身侧药房的帘子被挑开,一个身影闪到她身后,一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刺过来。她察觉到异状时,刀刃离她只有寸许。回头,进入视线的是一张可怖的脸,那双眼睛被纵向劈开后在眼皮上愈合成蜈蚣一样歪曲的形状,他瞪着双眼,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就在刀快要扎进她的胸膛时,两道银光闪过,力道奇大,一道将刀打偏,另一道打在来人的手腕上,他几乎应声缩手,刀脱离了控制飞向旁边,扎入柴火上,劈断了几根手指粗细的木柴才停下,刀尖没入底层的断木里。
你夏松梦躲避着,摔倒在地,手里的花束也掉进了火堆中。
贱人!那人嘶吼着,声音沙哑,就是你!害死我们!
夏松梦愣在原地,她与他素未谋面,害他之事何曾有之?来人还要猛扑过来,她赶紧手脚并用向后退去。
唰唰。又是两声,暗器没入他的皮肉里。他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充满仇恨的双眼紧盯着这张脸。你不是死了吗?你到底要害我们几次才够?
夏松梦从未见过这阵势,慌乱得说不出话来。手心不停地冒汗,退着退着,她已经退到了柴火堆边上,无路可退了。
他捡起掉落的小刀,步步逼近,夏松梦缩成一团,千钧一发之际,老梁冲了进来,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只见银光一闪,那人的颈上喷溅出大量血花,洒落在药房内。被割喉的人瞬间倒地,恨恨地盯着她,声音残破不清,真毁了你脸!永世不
没有说完,人便断了气。老梁看着惊魂未定的人儿,伸手将她拉起来。夫人,您受惊了。
夏松梦站起来,腿还发着软,又要跌坐下去,老梁一把搂住她的腰,才没让她又坐回去。
我来晚了。换了张脸,声音还是那样令人安心。
她好似还在惊吓中没有缓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谢谢你。
嗯。他点了点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便松开了她。有事在身,我先处理这个。你自己小心。
夏松梦点了点头,将煮好的药提了出去,再回来时,药房内的尸体和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炉膛内,花束已烧得干干净净。她坐在旁边,开始思考方才遇险之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从未与他见过。倘若要说父亲争权夺势打压邢麓苔而害了他们,也说不通。父亲从不掌握实权,朝堂上如何害他。
夏松梦站起来。旁边用来熬药的井水上映照出她端庄秀美的脸。疑惑接踵而至,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府衙。今日天阴,门口却热热闹闹的,将天气的阴冷驱散了不少。
燕枝蔻还在门口分发粮食,邢麓苔此刻正在书房内。身后跪着一个人,正是老梁。
说。他言简意赅。
禀将军,今日夫人遭到刺杀,刺杀者为二营士兵周甘,他认出夫人的脸,向她寻仇。
邢麓苔身子微微一震。为那件事?
是的,鹊五说出自己的推测,那夜原七营全部战死,周甘有一兄弟叫周民,是原七营的,或是因周民的缘故对此事有所了解。
那人呢?邢麓苔转身,俯视着鹊五因跪下而弓起的腰背。鹊五是所有暗卫中跟他时间最长的,两人自幼时一同长大,是故他最近的异状也没能瞒过邢麓苔的眼睛。鹊五近日来,变得比从前更严肃了些,邢麓苔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交给盘三处理了。鹊五声音平淡。
我知道了。他让男人起身,正欲吩咐,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对话。来人冲得又快又急,刚在门外站定就立刻大声禀报,将军!蛮夷使者来到城门前了!
鹊五会意,隐入屏风后。邢麓苔拿起头盔,大步流星出了门,随士兵走上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