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下沉,夜幕笼罩大地。
陈靳寒锁好屋门,拉上所有窗帘,然后将地下室门前的酒柜搬开,轻轻敲响那扇门。
清莹几乎立刻打开了门。
她扑进陈靳寒怀里,深深呼吸,紧绷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松解,然后抬头担忧的看着陈靳寒:哥哥,你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阳光对你造成影响了吗?
可能是休息不够陈靳寒浑身冰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肢体比以前僵硬,五脏六腑叫嚣着饥饿,可食物送到了,却毫无食欲。
我买了一份粥,一起吃吧。
他牵着妹妹的手,一起来到餐桌边,兄妹俩默默分食一碗粥。
肠胃的饥饿感稍稍缓解,但体内还有另一种难以言喻的饥渴无法缓释。
陈靳寒抬眸看向清莹,她似乎和他一样缺乏食欲,味同嚼蜡般一口接一口咽下食物。
网上又有新的新闻了。陈靳寒低声道,幸存者被查出感染了一种变异型病毒,目前正在接受隔离治疗,警方呼吁本地居民若发现其他幸存者,立即报警处理,避免病毒扩散。
骗子!清莹紧紧捏着一次性塑料汤勺,眼中流露出厌恨,他们一见我们就开枪,根本就没打算送我们去治疗!他们只想要我们死!
清莹的声音发狠,然而话说完之后,她的神情又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陈靳寒,问:哥哥,那本笔记你有翻译出来吗?我们得了什么病?
陈靳寒的目光迟滞,片刻后垂下眼帘,回道:翻译了一些,不过,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不着急,哥哥,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清莹心疼的看着他,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
陈靳寒慢慢点了下头,嗯你也是,让你趁着白天休息一下,你也没睡吧?
你不在,我睡不着。清莹抿了抿唇,说起来有些难为情,她以前没这么黏人,哥哥,我今天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她捏着汤勺,慢慢在碗里搅动,不用非得睡在一起,只要让我一睁眼能看见你要不,我心里好怕
她真的好害怕怕陈靳寒被抓走,怕陈靳寒变成灰,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也经历了太多事,她的神经已经脆弱成一根玻璃丝,轻轻一碰,就会崩碎。
陈靳寒同意了,说:我们今晚在地下室休息。
地下室,几张榻榻米软垫铺成一张大床,清莹睡在里面,陈靳寒睡在外侧。
无论是眼前的黑暗,或是身边的男人,都让清莹感到久违的安心。
她本该闭上眼睛,放下一切顾虑与负担,好好的睡一觉,但饥饿感始终折磨着脏腑,体内血液的流速也在逐渐减缓
越来越冷了。
她终于蜷缩起来,在半梦半醒中寻找依偎,后来他抱住她,两个人用仅存的体温为彼此提供最后一点点温暖,像两个相依为命的生命,也像生死与共的一体。
陈靳寒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
他摸了摸身边的清莹,她和他一样冷。
清莹,清莹他轻轻推她,喊她的名字,莹莹,你醒一醒,莹莹
清莹迷蒙睁开眼睛,看见陈靳寒苍白的脸,她想开口说话,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像是被冻僵了,哥哥我好冷啊
马上就要天黑了,等天黑了就不会冷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陈靳寒冰凉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不会的,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哥哥她想要抱抱他,双手却虚弱无力,我好后悔如果我没有参加派对,你不会遇到这种事对不起
陈靳寒抱她起来,这不是你的错。
清莹还想说话,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小到陈靳寒贴近她的嘴唇也无法听清了。
他把清莹抱回房间,打开空调暖风,盖上厚厚的冬被,可她还是冷,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他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把她泡进水里,小心翼翼托着她的头,可她还是冷,皮肤泡暖了,肢体却愈来愈僵硬。
他从厨房拿了一把刀,用力割开手腕,殷红的血液瞬间溢出,却未等他送到妹妹嘴边,那伤口就愈合了。
她还是冷。
哥哥,我们变成怪物了意识昏沉中,清莹喃喃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靳寒紧紧抱住她,不管变成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死的。
深夜时,酒吧的后巷总会徘徊一些孤独的灵魂,有时,是讨钱的流浪汉,有时,是买醉的工薪族,有时,只是女人
陈靳寒穿着一身长长的黑色风衣,静静站在街角阴影里。
他观察那个女人很久了。
她从酒吧出来,喝得烂醉如泥,连出租车也不愿载她,唯恐她吐在车上,后来她一个人沿着马路跌跌撞撞向前走,撞到路灯杆,摔倒在地上,不动了。
她一定很孤单吧。
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或许也没有家人,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