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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妹妹因为他出事了,那他就拖着顾薇薇一起下地狱吧。
陈荩臣眼线居多广撒网,在下午礼拜结束礼堂的一声钟声响起,白鸽铺翅飞上了哥特顶尖,他在一栋小公寓里找到了人。
公寓被包围起来,每层楼梯都有人托着枪把守,楼下的不敢上来屋内的不敢出来,只等着来人宣判。
他本着做了最坏的打算,奔走了一天的腿已经抽筋发作,踩在楼梯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肺上,第一时间破门而入,让手下的人都守在门外他自己进去。
胸膛起伏很大,就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当他看见床上的人安睡那一刻,他不知捐掉所有福分是否可以保她一生安宁,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了下来,他仔细探查了陈江月的手脚,手脚有些冰凉但没有可疑的痕迹,人只是一直昏睡不醒。
这更像是一种恶作剧。
虚惊一场。
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着她抱在怀里,自己坐在床边将被子盖在他的大衣上,屈膝的时候钻心的痛击打着他的神经,一个抽搐差点让他从床边跌倒跪地,但他还是稳稳的搂紧了陈江月。
不知是被下了多重的迷药才会睡成这样。
他眼光描摹着她的眉,一寸一寸细看,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抚了抚她脸颊。
曾经往他军靴塞钱的小姑娘长大了。
他从衣服里牵出她的手,终于被他捂热了,看着没他巴掌一半大的手,长大了还是这么小一只,他若不盯紧就怕被人欺负了去。
以后、以后不知谁才有这样的福气将他的小姑娘娶回家啊。
不知他看了过久,夜幕已经沉到了屋顶。
副官敲了敲门,看见将军抱着怀里的女子发愣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汇报变成了耳边低语,生怕打破了他们的氛围。
将军,该出发了。顺便汇报了那两个男人的审问结果。
陈荩臣沉思片刻。
知道了,去通知陈仲云来接人。
他给了公寓里一个妇人一笔钱,让她在屋里守着陈江月,坐在马路对面的车里直到看见陈仲云匆忙赶来,司机才将车开走。
副官同他汇报前线战况,长江至山城一线很多交通要道已经被日军占领了,南下甚至入侵腹地的意思很明显,苟利国家生死以,殊死一战已经迫在眉睫。
副官看着后视镜的男人,男人眼里起了雾气,前线那么多人都能娶妻,为什么他们将军就娶不得。
将军你还不如将人直接带在身边,否则人迟早会落入别人囊中,以后陈家小姐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们也不知道啊。言下之意,以将军现在的身份地位,陈家人也会乖乖把人送到将军床上。
司机只余光看见什么东西伸过来,啪的一声,旁边的副官挨了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巴掌,司机赶紧坐直把自己的嘴巴抿紧。
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兵不是叫你作匪。
还有,你今天特别多话,再说一句就滚下去。陈荩臣不爽他很久了。
巴掌虽然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副官心里有苦说不出:他这是操了奶娘的心,挨了奴才的打。
将军只会说什么不干无媒苟合之事,他就是怕死罢了,活该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娶妻生子。再理会陈家的事他就是小狗!
后座的陈荩臣冷不丁的说了句,按玩忽职守罪名赏陈宗林二十鞭。
将军,动用私刑不太......好吧?
陈荩臣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副官只好乖乖闭嘴。
在他们离开省城的那天夜里,陈宗林就被人蒙着脸拖到狱牢里抽了二十鞭,挥鞭子的人很沉默,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打完还把他丢回了家门口。
顾薇薇被关在房间里饿了一天一夜,等到的却是个衣衫破烂的血人。
薇薇好厉害,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与我作对,你成功了。陈宗林莫名其面的挨了一顿鞭子,想到今天的事情他就心知肚明了。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总归离不开上面那几位的。
他的妹妹有人护着,或许他可以大胆安排自己的下一步了,大家不过都是想在乱世求一个安身之所罢了。
顾薇薇以为他会放过她了,不去看他身上的血痕,强装淡定:那我可以走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可我更喜欢薇薇了,怎么会放你走。
今年的冬天很冷,时不时就有几场冷雨,大家说卖炭那老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去了大官家里作长工。
前线的战事每天都通过报纸传到个个角落,陈江月依旧坐着电车上下学,偶尔家里的司机会来接她,有时候是父亲,有时候是伯父,好久才等到陈宗林。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血糖低这一毛病,还被别人捡回家了。
她做了个梦,但是想不起来了,心里烙下了一种感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不知从何处来,又突然之间没有了。
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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