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一十二.反抗(伍)
皇后本想斥责熹妃的先声夺人,可见陈政和完全没有要追究扎莱的意思,她便只能按捺住脾气,开口道:皇上,依臣妾看,此事还得先从谣言抓起,至于那行腌臜事的人关押牢中久了,只怕一身晦气,怕有冲撞啊。她言语里全是在对皇上的关切,又极少提及他,显然是不准备今日拿他来审问了。
熹妃将那汤婆子递给女官,同她低声说道:这汤婆子不大热了,你去重新灌些热水来。那女官闻言,立即取了汤婆子退去了。
而陈政和坐在位子上,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让开口之后的皇后犯了难,陈政和不开口,她再接下去说,恐怕会有隐瞒之嫌。
娘娘,臣妾出身微寒,多亏皇后娘娘您的青睐,奴婢才有机会偶然得宠,这才有了这孩子,若是若是这些宫人这样诬陷臣妾,臣妾便只能一头撞死以证清白了!八角不顾怀有身孕的身子,也一同跪在了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可抬头看向皇后时,又眼神坚毅,似乎真是个为了保全自己清白的贞烈女子。
皇后听八角的话,只觉不好,八角这是把自己也拉出来了,现在这个时候,谁跟八角有关系,待会儿落不得个好,于是她立即说道:八角,在六宫中承蒙圣恩,同为姐妹,作为六宫之主,本宫定会严查此事,还你一个清白。
八角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看见接过女官手里汤婆子的熹妃极其细微地摇了摇头,她立即噤了声。
地上冷,还不快把昭仪扶起来。皇后见八角闭了嘴,便又换了一副关切的模样,让人把八角扶起来。
皇后娘娘,扎莱接了汤婆子,仔细用那热热的汤婆子温手,她先看了陈政和一眼,继而又看向皇后,臣妾说过,昭仪腹中的孩子,非同寻常。为了给昭仪一个清白,臣妾特地让人带了肖贞过来。她在宫中树敌不少,比起身世显赫的女子,她的身世更为奇谲。比起出身平凡的女子,她的身份更为尊贵。异族人的相貌能摄人心魄,陈政和几乎有七分心思都投在她身上了,既然树敌不少,再加上皇后一个,似乎也不多不少。
大胆,本宫关押的犯人怎能由你说带就带!皇后是再也不想容忍她放肆了,当下呵斥她。
娘娘,臣妾只是为了皇嗣和昭仪。扎莱幽幽地看向她,露出得体的笑容,若是不细审那狂徒,只怕昭仪真要一头撞死了。
她的眼睛像森林里的兽眼,静静地凝视猎物,预备一击毙命。皇后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心里发毛。
还未等她继续发作,一个太监便进来通传道:皇上,那罪人在殿外等候您的发落,不知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不知是否带进殿内?
带进来。陈政和连眼皮子都不抬下,显然是对熹妃的提议毫无疑义。皇后看陈政和都这样说了,饶是还有千百句想要说的话,此刻也都噤了声,把那些话语咽了下去。
然而等那肖贞进殿时,殿内众人都能闻到一股臭味,妃嫔们握着帕子掩住口鼻,脸上堆满了嫌弃之色:好臭啊。
宫人们赶紧稍稍敞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开了殿内的热气,也稍微吹散了肖贞身上的难闻的气味。
陈政和也皱眉,看那肖贞蓬头垢面,往日里的风采竟是看不到一星半点儿了,双目失了光彩,直愣愣地看着地面,那关押时穿的衣物破破烂烂,他见惯了穿朝服的肖贞,今日再见时,差点认不出来此人了。
不知是不是牢狱环境太艰苦,他一介武官,原本生得魁梧,现今看着,倒是清瘦不少,双颊几乎凹进去了。
他进殿后,似乎脑子还糊涂着,连请安都忘了,还是旁边的狱卒眼疾手快把他的肩部下押,让他跪在了地上,他本就废了双腿,那软绵的双腿托在后面,显得实在吓人。
扎莱看进来的只有狱卒,并没有镜花的身影,安下心来,她果真是个聪慧之人,竟然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她逃了也好,过些时日,还需她再做一事,若是此事被捉拿了,她倒会犯难了。
罪人肖贞,朕今日既要见你,便要你把那日的荒唐事说出来,若是不说,便直接乱棍打死。陈政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肖贞。
肖贞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醒了几分神:陛下陛下臣那日是喝醉了酒才闯了祸,臣罪该万死
似乎古来如此,男子犯了错,便可称醉酒闯祸,是自己昏了头脑,失了理智才犯错。可酒是他喝的,祸也是他闯的,说白了,问题都在他自己身上,怎能怪在酒水上?
再这样找理由,只怕天下男人都要将酿酒的杜康鞭尸千万遍。
扎莱倒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并不出声,她看向八角,只见八角领会她的眼神,立即低头,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掉下来:陛下,此狂徒只消说自己醉酒,便可脱身了?臣妾这些日子所受的风言风语
还未等八角将感情牌打完,皇后制止道:好了,昭仪,你委不委屈是一码事,此狂徒是否真的和你有染,才是正事。此刻她也不得不把此事拿出来做文章,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