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下午,布莱恩和叶柏回来了,约翰·哈特利回客房拿了比尔的申请书,准备去找他们签名,走到长廊却被鬼鬼祟祟的祁莲拦下来。
他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长廊四下无别人,祁莲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慎重地用双手递给约翰,医生,这是小夜的学费、生活费、住宿费。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没什么,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只给这一点的,等我回伦敦,我
约翰打断她,我不是和你说过不用吗?
医生,我听说你现在没钱了。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的。
约翰哭笑不得,祁医生,你给我留几分面子,好吗?
祁莲毫不意外,语重心长道:哈特利医生,面子不能当饭吃,而且这个钱你本来就该收下,是小夜的学费。
约翰暗叹一声,在此之前他还能说一句又不是连个学生也养不起,现在被祁莲知道他落魄了,虽然还是养得起一个学生,但已经没有底气说了。
祁医生,约翰侧身,遥望长廊尽头,沉吟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知道吗?
祁莲顿悟,这男人到底是要面子。她将支票收回口袋,心情复杂道:对不起,医生。我只是
她已经欠他太多,不管怎么还都还不完。
约翰垂眸,目光深沉地凝视她,轻浅一笑,我知道,你想帮我的忙。这样,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帮我要几个签名好吗?
祁莲眼睛一亮,什么签名?
约翰将文件夹打开来,比尔的申请书上,目前只有他自己和安格斯的签名,还差三个签名。
让你的女儿良签个名,还有叶柏和布莱恩。
这么简单?
约翰笑意更深,对你来说简单,对我来说可不是。所以,你要帮我的忙吗?
祁莲接过文件夹,信心十足道:哈特利医生,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十多分钟后,祁莲愧疚地回来了,申请书上只多了郗良的大名。
医生,对不起,布莱恩说,要申请人,或者安格斯,或者你,才能去跟他要签名
约翰一点也不意外,他安慰祁莲几句,又问了布莱恩的位置,这才拿着文件离开,在心里将安格斯骂了一顿。
经女仆指路,约翰走向布莱恩的房间,正好迎面碰见叶柏,他把文件夹扔过去,签字。
叶柏笑着打开文件夹,哈特利医生,你还挺有手段的,居然找祁医生帮忙,该不会是威胁她不帮忙就不教小夜吧?
废话少说,签字。
没笔怎么签?
叶柏刚说完,约翰便将钢笔递过来,他笑了笑,在郗良的名字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没有再发难。
布莱恩在哪?
在整理行李。
约翰拿着文件夹和钢笔径自往前走,一走进布莱恩的房间,看见他在窗前的办公桌边,他走过去扔下东西,言简意赅道:签名。
布莱恩翻开黑色文件夹,往后靠进椅背,漫不经心道:哈特利医生,刚才祁医生拿着这份东西来的时候,我就有个疑问,大老板她是自己清清醒醒签的名,还是在亲情的蛊惑下签的名?
约翰深吸一口气,我只知道这个名字是她亲手签的,做笔迹鉴定这个名字还是她亲手签的,上了法庭这个名字还是她亲手签的。
布莱恩故作惊讶,哈特利医生,原来你还想有朝一日把大老板告上法庭,这么阴险?
约翰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目光一斜,看见桌子一脚平放的相框,里面裱了一张老照片,照片一角被烧焦,照片上是两个少年和一个小男孩。
可以看看照片?
布莱恩还没回答,约翰自顾自拿起相框,不难认出上面的人。一个是少年时的康里,一个是年幼的布莱恩,剩下站在康里身边的女孩,由于照片被火烧过,她的模样有些难以看清。
放下它。布莱恩脸色一沉。
约翰将相框放回原位,年少时的记忆悄然而至,他轻声问:她是康里的妹妹,艾丽?
布莱恩不悦蹙眉,纠正道:她叫艾米莉·佐-法兰杰斯。
约翰面不改色道:我知道她叫艾米莉,但她自己跟我说她叫艾丽。
布莱恩不可置信地瞪着约翰,你在说什么?
你不记得?你和她去过我家,找我祖父看病。你们家里人觉得她有病,不是吗?
只要细想,约翰几乎可以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当时艾米莉个子比他高,力气也大,趁他不备她十分轻易将他按在床上捶打。
布莱恩想不出来,他只拿过相框,上面年仅五六岁的他笑得灿烂,因为在和最喜欢的哥哥姐姐拍合照。
他看着艾米莉被火熏得有几分黑的脸庞,喃喃低语,今年,她该是五十岁。
却永远停留在了十九岁。
约翰心口一窒,遥想当年纷乱的欧洲,他如鲠在喉。
战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