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银白的治疗舱缓缓打开盖子,将躺在里面的兽人显露出来。
埃尔默眯着眼睛,将陡然明亮的光挡在眼睑之外,他脸上还带着点刚刚睡醒时的茫然,唯有身下的尾巴在不自觉地甩动着。
许久,等意识终于恢复清醒,他才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周围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木制的地板上铺开一片柔柔的黄,治疗舱旁的椅子上叠放着一套米色的居家服,地上还有一双拖鞋。
埃尔默抿了唇,伸出手将那套衣服拿起来,这个动作也终于使他察觉了身上的不同——
那些曾没日没夜折磨着他的疼痛尽数消失,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周身疲惫到懒得动弹,却不是因为太过持久的性事与饥饿,而是因为他睡太久了。
没有被人按在地上干操,也没有被人从角落里拖出来虐打,他只是睡太久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入眠过了。
这具常年疲惫的身躯如同重新经过了母体的孕育,终于获得了新生。
埃尔默闭了闭眼,长长吐了口气。
他想,不论时彦会对自己做什么,他可能都无法对她产生任何负面情绪了。
她对他,已经够好了。
已经,太好了。
…………
等埃尔默平复了心绪又穿好了衣服,依然没人进来,于是他跨出治疗舱,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这里——
不小的房间内布置很是简洁,淡蓝的墙壁上镶着一些柜门,除了治疗舱与一张床外,就只有书桌和书架摆在外面。
埃尔默没有去碰那些柜门,他慢慢走近书桌,发现上面放着一本古老的纸质书籍与几张纸。
在他的认知中,已经很少有人会看这种纸质书了,而且它们往往也昂贵到令人却步。
他不知道一本纸质书与一套不需要水的清洁系统哪个更贵,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惹一个少将不高兴了,后果……他可能会难以承受。
但他终究无力去规避那些未知,他的命运,从来就不在自己手上。
青年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甩动的尾巴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书柜。
“啪——”一本书陡然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惊的他炸开了尾巴。
那是一本又小又旧的书,不过巴掌大小的书页早就泛黄卷边,封皮的墨字晕成一团,认不出本来的样子。埃尔默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来,就看见露出来的地方孤零零的躺着一张纸片。
霎那间双耳后贴,瞳孔瞬间收缩成线,心脏仿佛停滞了一瞬。青年站在那里,只觉自己好似被按进深水,氧气一点点离开肺腑,窒息感慢慢压迫着胸腔,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
寒冷从脚底、从背后、从头顶彻底将他包围,它们吵吵闹闹、争先恐后地挤入他的血肉、他的骨髓、他的五脏六腑,冻的他想要发抖。
不能这样。
牙齿狠狠碾过唇瓣,血腥味让他清醒过来,埃尔默深深吸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张纸,才发现那是一张照片。
线条干净的边缘,昭示着它本来就不是书里的东西。
不是就好。
他猛地松开唇瓣大口喘气,终于重新放松下来,等尾巴上的毛重新平顺下去,在检查了那本书没有任何破损后,埃尔默将视线移到了那张照片上。
那上面只有一个侧身坐在高处的少女。阳光下,她的笑容灿烂又明媚,就连露出的牙都透着开心,精致深邃的五官和时彦有九分相似,看上去却要稚嫩不少,就好像是年少时的时彦。
但少女长至锁骨的头发是浅金色的,一双蔚蓝的眸子比大海更加迷人。
不是时彦,可能是她的亲人吧。
这样想着,埃尔默把照片夹进书页,又小心的将书放回原处。
这出过后,他也不敢再到处乱逛,只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终于响起时彦的声音,她说:“小猫,醒了就下来吃饭。”
…………
时彦的房子不小,结构却很简单,根据记忆,埃尔默很轻易地找到了下楼的路。
餐厅内,时彦坐在正方形的餐桌前,她还穿着那身黑色的军装,却没有戴军帽,阳光为她的白发洒了层浅浅的金,看上去要和谐不少。
她正俯了身,给蹲在地上的缇娜倒羊奶,被光线柔和了侧脸的线条。埃尔默遥遥看着她,过分相似的侧脸和金发,让他恍惚间觉得时彦与照片上少女,就是同一个人。
直到她直起身看过来,那双橙红的眸子才让他暗自掐了掌心,将那些荒谬的错觉抛之脑后。
…………
看上去好多了。
青年脖颈间的痕迹早已消失,脸上的疲惫不见了踪影,毛绒绒的尾巴和耳朵比他们初见时还要干净不少,一双碧绿的眸子也恢复了应有的明亮。
这才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