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男人穿一身灰色军常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当他冷肃着脸看过来时,一种高位者的气场重重压来,令人本能想要服从,以至于林妈在男人进来时,第一个动作竟然不是阻拦,反是侧身让出路来。直到理智回归,林妈恍悟回神,焦急和心慌顿时涌上心头——对方来势汹汹,万一冲撞到先生可怎么得了!忠心护主的念头在一瞬间克服了林妈对陌生男人的畏惧,下一刻,她迅速冲到前方,在来人距离林正文三步之遥的地方斜插进来,疯了一般地把人往外撵:“你是什么人!快出去!快出去!”
蒋奉杰停下脚步,长身直立,任由林妈不疼不痒地推搡着自己,身姿岿然不动。只挑了下眉梢,视线落在后方的林正文身上,平心静气道:“正文,我的亲卫就在外面,要我把他们叫进来吗?”
“林妈,”林正文闭了下眼,无奈开口,“督军是自己人,你去把院门关上吧。”
林妈听了“督军”二字,动作顿是一僵;再听说是“自己人”、“去关门”的话,二话不说,收起劲头,不仅十分利落地关了院门,还乖觉地钻进院子东侧的厨房间,“咣”一声关了厨房门——不要说她人老成Jing,她只是对自家先生的事情知道得多一些:这种架势闯进门来的,若不是歹人,就八成是“苦主”了——没准就是先生肚里的孩子他爹。
不得不说,林妈太智慧了。
院子里只剩下蒋奉杰和林正文。两人都既无言语,也无动作,一时间,空气凝滞了下来。
半晌,林正文出声打破了沉默:“你……知道了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难堪又自嘲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很愤怒?我们欺骗了你……”
蒋奉杰站在原地,不错眼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你不要怪玉晗,她是任性了些,但是,她……很爱,很爱你……”蒋奉杰的沉默令他无措而尴尬,只能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说得颠三倒四:“这都是我的错……是我造下的孽……”肚子上的手不自觉地用上力气,按得胎儿动作起来,重重踢上腹腔,他却似浑然不觉,只一个劲说着。
“我……对不起你……”
“你放心,孩子生下我就会离开这里,不会有人知道孩子的身世,他就是你和玉晗的孩子。”
他按着肚子,重重喘了一口气,感到有些胸闷。“这样的我很畸形,很恶心,很丑陋……是不是……”
一道Yin影笼罩下来,他抬起头,发现蒋奉杰已经走到身前,正在低头看他。
向来冷肃的硬朗五官依旧肃然,带着迫人的压力,目光却是平和的:没有厌恶,没有轻视,甚至也没有批判和审视,只是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平静,甚至……柔和。
“你是这样想的吗?”蒋奉杰问了一句,不等林正文回答,又接着说:“其实我有些高兴。”
林正文讶异而不解地迎面看向他,似乎在问:“什么意思?”却被一双手捧起脸颊,下一秒,炙热的亲吻当头压了下来。
蒋奉杰的吻如他的人一般,果决、刚强,带着难以抗拒的气势,紧紧压制下来,叫人只能张口接受。但此时,在舌尖不费吹灰之力突破林正文的正面防线后,他却缓下了节奏,带着几分试探,贴着林正文的唇舌缠绵缱绻,欲迎先拒,仿佛舞池里邀请舞伴的绅士,又似斗场上撩拨对手的战士。
“嗯……”林正文渐渐支撑不住,轻哼了一声,不自主地攀住身前男人的铁臂。怡人的茶香向外逸散,与扑面而来的麝香交融在一起,渐渐分不出彼此。原本贴在脸侧的手掌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腰际,温厚、有力地撑住他的身体,仿佛是天地间最可靠的港湾。
一吻结束,蒋奉杰仍未松手。他单手按住林正文的后脑,两人额头相抵,肌肤相贴。高挺的鼻梁毫无间隙地紧贴着对方,将彼此散发的气息牢牢锁住,嗅入胸怀。感受到那一抹魂牵梦萦的清茶气息,蒋奉杰满足地闭上双眼,内心无比的安静祥和。
对他而言,蒋公馆发生的一切,只有他想知道和不想知道之分,不存在不知道的情况。何况这事本来也不复杂,都不需要刻意去查,不过是一点简单的推理,加上一个简单的试探,再找个人看着林玉晗,真相就不探自明了。
愤怒吗?厌恶吗?回忆起自己的情绪,蒋奉杰发现,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竟然是高兴的。一种陌生的、淡淡的喜悦萦绕在心头,仿佛再说:“原来是他。”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方才,听到林正文对林妈说出“自己人”三个字时,自己涌上心头的微妙感觉,他发现自己被愉悦到了。
“‘自己人’,嗯?”低低的嗓音贴在耳边响起,温润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畔,叫林正文生出一股羞耻的赧然,耳尖抖了抖,红得滴了血。
蒋奉杰没有放过他,反倒贴得很近,张口含住艳红的耳尖,细细舔舐,“你有这样的认知,我很高兴。”
“啊……”林正文倒抽一口气,被他的举止撩得身体发软,情chao翻涌。他勉强维持着清明,努力制止住对方的动作:“不、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