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眼前这般人间所看不到的绝色迷惑,坐在对面的史思明已然面色迷蒙,喃喃自语伸出双手,向少女伸来。
咣当一声,桌上的酒壶被碰到,掉了下去。
那少女伸出素白的,好似慢动作似的,悠悠在半空中拾起下坠的酒壶,拿了上来,还贴心的盖上了壶盖。
她纤白的手指按在酒壶古铜色的壶身上,更显的白的发亮,像是藕芽一般。
这一声让沉醉于少女美貌的史思明惊醒过来,他掩饰性的捂了捂脸,他名义上的武学老师和合作伙伴月泉淮还在此处,他表现得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真是很丢脸。
不过嘛,史思明偷偷从指缝中看那个冷淡的如同月神般的少女,如此绝色,在前几十年的人生中,实在没遇到过,与她一比,那些声名在外的美女们,简直都成了庸脂俗粉,不堪入目。至少,现在他对身边伺候的这两个是一点兴趣也没了。
史思明也不着急,这少女再美再高冷,不也只是个妓馆女妓,现在也得老老实实的伺候月泉淮吗,等以后,自己还怕没机会一亲芳泽?
月泉淮微微眯起眼睛,刚才那一手,酒壶掉下的瞬间没落到地上就能拿上来,还没漏一滴酒,这一手实在不像个普通人,她有武功?
有这么一手靓功夫,怎会是个小小的妓馆女妓?她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要探听情报?但若真是间谍,应当无比谨慎,装出不会武功很柔弱的样子,露了这么一手,不是明显的将自己暴露了吗,月泉淮陷入了迷惑之中。
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探入一丝内息,果然内里雄浑不下于他,而少女也看着他,并没有排斥他内力的试探,只是坦荡的脸上有着一丝迷惑。
你会武功?他不打算绕圈子,直接问出口。
少女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左手腕,伸出右手食指,按住桌上的一只玉杯子,也不见如何用力,就将玉杯,按成齑粉。
你说的这个是武功的话,那我会。
月泉淮看着桌上碎成粉的杯子尸体,额角直跳。
若只是碎成几片,不过能说这少女力气大些,有些外家功夫,而碎成如此细腻的粉,其内力深厚可能不下于他。
对面的史思明也吓坏了,愕然的睁大了双眼。
你有如此武功,为何屈居于小小妓馆中,做个以色侍人的女妓?
这位到现在都没透露名字,只以霜姑娘代替的少女,露出更加茫然的表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从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浓姬姐姐说我是这里的花魁,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就一直在这住着。
月泉淮听得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了好一番这少女,从外表上看,她长得也不像个傻子啊。
这种屁话一听就是骗人的,可哪怕失去记忆,也应当心里有个判断,旁人说什么她都信?
你确定鸨母跟你说的不是骗你的?你有如此武功,却甘愿做个迎来送往,服侍男人的妓子?你是傻的吗?
眼前这比花更艳,比雪更清的明媚少女,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浓姬虽没说实话,却也好吃好喝的供养我,希望我留下多吸引些客人,为她赚多些银子。做女妓便比旁人低贱?世间男欢女爱,多得是痴男怨女,哪怕正常嫁娶又如何,困于内宅一辈子围着一个男子,身心都没了自我。我并不讨厌欢场之事,在这里,遇见合眼的男人便可春风一度,将来厌倦了,挥挥衣袖便走,谁能拦我?男人有很多女人便是风流倜傥,是受欢迎,女人有很多男人便是自甘下贱?
这一番话,月泉淮听得稀里糊涂,却只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少女知道鸨母在骗她,却并不厌恶这一切。
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很是古怪,正常的女子,哪有会这么想的。
诶?姑娘这般美貌,倾慕姑娘者定如过江之鲫,愿聘姑娘为妇者,也一定很多,就算姑娘不想只有一个男人,我朝也不是没有女帝,姑娘又有功夫,收几个男宠又有什么难的,为何非要在这妓馆
问出这话的是史思明,他有胡人血统,草原上也出过女首领,这些女人也是野心勃勃,拥有的男人也多,但这跟女妓迎来送往服侍的男人多,完全是两码事。
少女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几乎要把史思明看的酥了。
那样很麻烦,我现在在这里,浓姬给的吃喝都是很好的,等我厌倦了这里,就会走。
史思明完全理不清这少女的想法,奇道:姑娘这样的长相,浓妈妈可不愿意放走你这么一个摇钱树,而且若是姑娘被哪位贵人看上,姑娘却跑了,就不怕人家为难这妓馆?
少女奇道:为难了又怎样,与我何干?
听到这,月泉淮已然笑了出来, 他大概有些明白了少女的想法。她大概就是不太在意世俗的这些看法,女妓与女帝的身份于世人价值观中地位悬殊,在她看来却并没什么区别,她现在是女妓的身份,却并不困于这个身份。
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