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又是一件棘手的案子,哈德森太太。”我笑着回答她,“我想福尔摩斯还会有好一段时间脸色难看呢。”
哈德森太太把礼帽挂到衣帽架上,朝我摆了摆手。
“不,不。你们也总是小看了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人,医生。”她摆了一下围裙,“而事实却和您所想的相反,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哈德森太太,我还要上楼。”我有些搞不懂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华生医生,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她犹豫了一点儿,“可是——我想有必要请您留意福尔摩斯先生。老实说,他让我坐立不安。”
“哦,哈德森太太,”我无奈地笑了,我遇到过几个晚年焦躁的老人,“就我所知,福尔摩斯先生没有一刻能让你安生的,而我和你一样关心着他,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大夫,我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认为是老年人毫无意义的唠叨。可是我告诉您,我就是觉得担心,害怕。哦,我不敢跟福尔摩斯先生说,因为——您知道的,福尔摩斯先生最听不进话,特别是在脾气暴躁的时候,所以我跟您讲。他再固执还是听您的话的,医生。”哈德森太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街坊邻居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全倒出来。我等着她,就我的经验而言,让老太太平复心情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尽情地讲。
“上次福尔摩斯先生生病的事已经把我吓得够呛了,医生。”她说,“幸好只是装病。然而我匆匆忙忙赶到您那儿去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呢。如果福尔摩斯先生真的病了,上帝保佑,我也不会惊讶。您知道吗?在他接那个倒霉催的案子之前,就从来没好脸色过了,没有笑容,没有光,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应该是您拿手的东西,随便您怎么写,总之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他是不是又开始注射那该死的溶ye了?”我突然想到了这个。
哈德森太太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是表示“没有”还是“不知道”,但是我想前者是不可能的。
“一定是这样的!”我说,既气愤又着急,“福尔摩斯一定是没有案子,又去碰那东西啦!我得去看看——”
我正要上楼,哈德森太太拽住了我在扶梯上的袖口。
“哈德森太太?”
“我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有没有注射什么可怕的东西,医生。我只能说,福尔摩斯先生和以前不一样,那不是以前没有案子时的忧郁,医生,我向您保证。”哈德森太太拽住我,表情那么坚定,“而且这变化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近来它的严重性才让我不得不向您开口。这确实不太合适,医生,可是我反复思量了还是觉得该告诉您,我得说,自从——自从您搬出这里以后,福尔摩斯先生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哈德森太太的话让我从楼梯上退下来。
“你说什么?”这回换我拽着她。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样问,好像她在向我隐瞒什么。
“确实如此,医生。”老太太看着我的眼睛里覆上一层忧伤,仿佛在向我宣布噩耗,“福尔摩斯先生脸上的Yin霾和往常的不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消化她的话。
“我考虑了很久,医生,而现在我仍然觉得这时才告诉您太迟了。我不该拖这么久的,可是我不愿相信——”
“等等,可是我怎么没有发现?既然你说那是在我搬出这里的时候?”
“哦,谁知道福尔摩斯先生心里在想什么。那天您离开时福尔摩斯先生没有下楼送您。我给您关上门以后就上楼送茶去了,我瞧见福尔摩斯先生站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帘拉了一半,我想您没有注意到。我放下茶就下来了,医生,然后我开门往街上望,那时您的马车已经没影子啦。您该知道那天我是看着您装好行李要上马车时才关门的呢,那么福尔摩斯先生已经在楼上看了多久了?”
她这一问让我愣了一下,两年多以前的那一天又浮现在眼前。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跟我说再见,平静得好像在谈论两条街以外的事,然后转头继续忙他的实验,我有些激动又有些怀念地向他告别,他除了背影以外只是哼了一声,当时我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大概是全心憧憬着新居了吧。
那么福尔摩斯是什么时候站到窗前去的呢?他又看了多久?还是只是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福尔摩斯谨慎的作风让他从不轻易站到窗前去。
“那以后,我看到的福尔摩斯先生,就是一副Yin霾样儿了,医生。”哈德森太太说,“好几次,他出门的时候竟然张口喊着‘华生’,我提醒他您已经不住这儿了,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他那瞬间失神的样子真是少见。还有那几天的晚上,我总是被小提琴声扰得无法入眠,福尔摩斯先生不知道在拉谁的曲子,却是凄凉得可怕。在我这个老妇人听来,心寒得睡不着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觉得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
“可是,我不是回来看过的吗?”我问她
“每次您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