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道:“陆安之,我原本很想知道真相,所以才要回来。后来不想知道了,是觉得能在三辰宫待上一世也很好。”
“但现在,我必须知道。”
“我回去,再给他一次杀我的机会。既然问不出缘由,那就引他入瓮,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陆安之的眸光到底是一寸寸变冷,指尖力气亦是愈发变大。
林卿卿吃痛地紧蹙着眉,伸手向自己的肩侧,想将他的手拿开。一面无谓道:“我不能让他伤害你。”
陆安之整个人僵住,为着方才他不能自控的情绪,也为着……女孩这诡异的逻辑。
陆安之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将他的手一指一指掰开,而后温声与他解释:“昨夜我们不是说过,林昌邑行为异常,若是在我身上没有突破,或是他的目的与三辰宫有关。否则,怎么偏偏就挑了你们来将我掳走?这些若非巧合,便是蓄意而为。”
“他伤我,勉强还有个生养之恩。但他不能伤你,更不能将你设在圈套里。”
陆安之静静听她说着,在那温柔明媚的眼光里,躁动的情绪莫名就被安抚。
末了,陆安之凝着与他隔了半扇屏风正静静收拾行李的女孩,闷声道:“如若他真的图谋三辰宫,林卿卿,你当如何?”
林卿卿收拾着并不繁琐的衣物,手上甚至未有停顿,依是坚定道:“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如果我和他只能活一个呢?”
陆安之望着那道纤薄的背影,眼光一点一点变得幽深不可琢磨。这女孩总面对着他,还是头一次,自顾自地收拾东西,说话时没有瞧着他。
他心底乱做一团,却又仿佛从未有过的清醒。
甚至这话一开口,陆安之便知自己残忍的过分,莫说他于林卿卿而言,只是一个掳走她的贼人。便是如风止与迟枝那般情意,也问不得这种话。
终于,女孩还是顿了顿。
随即,她转过身看向他:“让他死!”
陆安之负在背后的手指猛地一蜷,紧扣在掌心。因为太过惊异,直到女孩将要出门,他才仓促道:“回去后不必事事低头,月折会在暗中保护你。”
她眼下装的柔弱可怜,怕是还要装上几日。
女孩冲他笑笑:“谢谢!”
说罢就走,留下陆安之长久地呆滞在原地。这女孩看着柔弱,却是有着他都做不来的果决。那终归是她的父亲,她怎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陆安之不知林卿卿的逻辑,“他欠我的,而我欠你,这很公平。”
林卿卿下楼,与月折目光对视那一刻,果然瞧见她眼中险些藏不住的惊愕。她走至月折眼前,褔身拜别。
门外林昌邑备好了马车,他令林卿卿上车,自个坐在外面。行至家门口嫡母罗氏连同两个姊妹,亦在门口相迎。
林卿卿低垂着眉眼,附和寒暄,只是没能如嫡母一般,洒出几滴泪来。
“你可是担心死我们了,幸得今日回来,正堂我已经让人摆好了接风宴。卿卿你先吃些饭,再回房内好好歇息。”
五人坐了一圈,依旧是林昌邑与罗氏坐了两端,林绯绯同林瑶瑶坐一侧,林卿卿独身坐在另一侧。
林卿卿习惯了如此,却是席间每个人都与她寒暄照应,言语间全是关切,关切的话还是车轱辘来回转,令她扯得脸颊都有些僵硬。
林卿卿一面附和,一面小心用着饭菜。桌子上的菜约摸有十来样,每一样皆是在父母用过之后,她方才夹过。原本,这也是家中的规矩。只是今日用着,全是不被人察觉的谨慎。
唯有眼前盛好的汤碗,无法与旁人分辨。且她素来爱喝些汤,今日不用,实在引人注意。
林卿卿知晓,林昌邑要她死,是要死于众目睽睽之下,眼下她方才回来,堂内堂外均站了许多下人,这时死了,既非人尽皆知,也非隐秘行事。
眼见得姊妹都已拿过白瓷勺用过汤水,她便是也端起碗,却是在迟疑的当下,不知从哪跑出一个野猫,猛地扑进她怀里,转而又是迅疾跑开。
这一惊一乍,纵她往日不怕猫,也被那一团黑色吓了一跳,她猛地起身,手上的汤碗丢开,落在地上顷刻碎裂。
林卿卿顺势将眼中惊慌放大,颤着声音唤:“爹爹……”她说着,还不停地喘着气,明显吓得慌了神。
林昌邑一面着人赶紧去将那只猫逮了,一面睨向站于一侧的莺花与素秋:“还不快扶你们小姐回房。”随即,又是温声安抚她。
林卿卿一一应着,便是在素秋与莺花的搀扶下离开正堂,回到她自己的房内。
只是回想过方才,野猫突来那一刻,她确然被吓到,便是席上的林昌邑也惊了一惊。但有一人,在汤碗落地之时,神色不仅是惊诧,似还有些惋惜。
莫非那汤里果真被下了药?
林卿卿无心应对莺花与素秋,进门后当即表示累了,将二人挡在了门外。
进门后,林卿卿确认了四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