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的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去,眨眼间便到了最后那几个月。日子虽然所剩无几,可是该有的症状流月还是得挨个受着。
随着月份渐大,流月的身子越来越沉重。本就娇小的身躯愈发支撑不住小肚子,如今腿脚浮肿着,更是片刻也离不得桑塔,不论何处都要他抱着同去。
白日里种种难过暂且不提,入了夜才是流月最难熬的时候。有时他会被腹部的压迫感惊醒,有时是肿胀的小腿,更多的则是小腹难言的酸胀和胃部的涩意,常常彻夜不得一个好梦。
此时桑塔无比庆幸自己出身军营。这样静谧的夜里,他无需时刻紧绷着提防着千里之外的敌营,却害怕错过枕边人任何一次的惊醒;他不再戒备隐匿难寻的刀枪无眼,却担心窗外的虫鸣是否惊扰了小妻子的安眠。
在遥远的边疆,他是万民口中的战神;而在这咫尺枕榻间,他只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丈夫,伴着他的小妻子清醒又昏睡。醒了便哄着他说说话,睡了要替他掖好被角。此时无关江山社稷,只在这双臂满怀。翌日醒来,二人看着对方眼底相同的青色,倒是品出了同甘共苦的滋味。
有桑塔这么陪着,流月备受磋磨的日子到底好过了许多。两人这么一同熬着,终于到了卸崽的那几日。
谁承想小夫妻这一来二去的,最紧张的人反而成了桑塔。临产期的那几日,全府上下的人都能描述出他们王爷焦躁又非要沉着个脸逞强的样子。排兵布阵的本事都用来调度下人,说不定连树叶飘落的轨迹都进行了预设和演练。让人很难不怀疑,府中一切能排排成行的活物,都会成为王爷手底的一员猛将。
老管家有些看不过眼了,王爷这是准备跟谁开战呢?小王妃这时可受不得这个阵仗,随即拦了他开始絮叨,话里话外无外乎您这么闲要不骑着马出去跑两圈?桑塔一听,立马点头觉得可行,府外意图伤害宝贝的势力也不能马虎。
这次轮到老管家迷惑了:……这么轻易就安抚下来了?但总归将这府里紧绷的气氛散了散,他松了口气,开始查验何处还未备齐全。
谁知这口气还没松下来一会儿就又提了上来,桑塔走了没多久,小厮便连声来报,说王妃要生了。老管家听了一愣,连忙催促下人赶快将王爷叫回来。
于是主仆二人,在前面跑的听不见,后面追的又赶不上。来回兜了几个圈子,满街都知道小王妃产子,他们王爷面上不显,却忍不住绕着上京城跑了好几圈,追都追不上!
外头的风言风语桑塔已经顾不得了,下了马进门就往流月那边赶。他这几日劳心劳力,早已将一切处理妥帖,如今只需陪在他的小妻子身边。
用这双杀伐掳掠的手,去迎接亲生骨rou降临的喜悦。
流月醒来时,桑塔已经坐在他塌边多时了,正细心地整理着他的额发。流月抬手想摸一摸桑塔胡子拉碴的下颌,周身却是轻飘飘的无力感。像是如释重负,似乎又无所适从。桑塔握住小娇妻微凉的手,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他揽过流月纤弱的颈肩,确保自己的体温能够护着娇妻不受寒凉,一边安抚地轻拍着,一边温声道:“宝贝,谢谢你能够安然醒来。”
像每一个我们抵足而眠的夜晚,像每一个我们相视一笑的清晨。
才让这场漫长的旅途,拥有了值得回忆的重量。
他是这么的珍视自己啊,流月靠在他怀里慢慢地想着。醒来便是一个明媚的午后,他却依然想当一只贪图这一怀温暖的猫猫。娇小的妻子蹭了蹭年长的夫君,算是应了。
但他到底不能彻底忘记揣了好几个月的球,勉强抬头问道:“崽呢……?”
桑塔却不打算体贴地陪他继续聊下去,流月的Jing神状态显然还没恢复过来,他将娇妻重新抱进被窝里,盖好被子哄道:“糯糯很好,有ru母照顾。等你睡醒了就带她来找你,好不好?”说着自己撑着手肘侧卧在流月身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引诱着小娇妻弥漫的睡意。
……糯糯到底好不好看呢?流月迷迷糊糊睡着之前,脑中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
亲王府新生的糯糯小郡主,自然是可爱极了。出生时同一般的婴孩一样红彤彤皱巴巴,长开了简直是王府里第二只雪团子。白白胖胖的一团睡在小被子里,是不是吐出几个nai味儿的泡泡。
小王妃对崽的颜值放了心,又开始好奇其他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糯糯白白鼓鼓的脸颊,又返回来捏了捏自己的。嗯,一样软,是自己生的崽!
都做了母妃的人了,还做这些傻事。桑塔挥挥手招呼ru母好好照顾着糯糯,转头就开始哄着小娇妻同他去书房给糯糯取个大名。
都做了父王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流月踮起脚来故作成熟地拍了拍自己夫君的肩头,结果被幼稚的夫君抓着手横抱起来,一路笑闹着把糯糯的母妃拐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桑塔抱着流月坐在桌案后的圈椅里,又塞给小娇妻一支笔。流月坐在夫君的腿上晃啊晃,不一会儿夫妻俩便犯起了难。取名这事讲求一个福至心灵,桑这个姓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