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恍然意识到,先前他无论与谁走得近,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蒙楝是因为知遇之恩;余臣是因为家族关系,更因为他将自己不能以Omega的身份去实现价值的遗憾投射到了对方身上;而林文琦自然就如陆杉所说,因为救命的恩情,因为他这些年来为了自己身体的殚Jing竭虑。
固然不能忽视性情上的投缘,但有了这些附加因素,他会对他们格外地耐心和宽容。
唯一的例外是陆杉。
虽然最初主动接近是因为他能让他闻到,不久前他也是这样跟林文琦说的,但仔细一想,这个理由明显不充分。
因为真正相处之后,“闻到”这一点的意义变得越来越弱,以致于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甚至已经不会刻意去在意了。
让他几经波折,下定决心放弃又重新将信心拾起,让他时而兴奋疯狂,时而低落颓然的,都仅仅只是陆杉其人本身。
他对他有种来源于本能的强大吸引力。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抱他、吻他,愿意与他做这世上一切亲密而美好的事情。
而对方也恰好与他一样。
所以,在A星的别墅里,他下意识对陆杉说出的“心动”、“情愿”和“合拍”,才是对这件事的最佳解释。
想通了这些,温言心中无比舒畅,某些情绪越来越饱满澎湃。一进家门,他就从身后猛地抱住了陆杉。
陆杉吓了一跳,转过身,只见温言正对着他笑。
隔着镜片,那目光不再幽深,而是分明澄澈,跃动着宛如星辰的闪亮光芒。
“我喜欢你。”温言顿了一下,更加重地重复道,“我喜欢你,我认真的。”
陆杉顿时就愣住了。
强烈的幸福感和充实感填满了他的身体,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温言是不会说这种话的,更何况还是先他一步主动说。
刹那之间,所有关于未来的忐忑全都消失了,只要有温言这句话在,他还担心什么呢?
他满足地笑了起来,捧住温言的脸使劲儿亲了一下,又用力地揉他的头发,再倾身抱紧,恨不得将温言按进自己的身体,说:“傻瓜……谁不是呢?”
温言体会着身上那股执着的力量,下巴搁在陆杉肩窝,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色深沉,两人打开钢琴旁落地窗上的星星吊灯,在窗前席地而坐,又开了瓶红酒,一边品尝一边聊天。
“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陆杉说,“部分Alpha在内心深处并不能接受处于下方,投射在身体上就成了下意识的抗拒,所以你是不是也……”
“我没有不愿意,完全没有。”温言摇了摇头,夜色灯影下,他的笑容诚挚而温暖,“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陆杉一怔。
今天的他过于幸福了,他根本不愿动脑思考,只想凭着本能行动。
于是他点了点头,牵住温言的手,分开他的五指,先是用力交握,然后不满足地一根一根攥住。
温言失笑道:“这是干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陆杉攥紧温言左手的无名指,很久都不放开。
无名指大约的确是连着心脏的,温言胸口猛地一跳,心想不用很快,他现在就已经猜到了。
午夜十二点整,窗外“嘭”地一声巨响,五彩烟花升上天空,照亮星辰、空轨与大地,新的一天到来了。
C星从这一天起进入新年倒数,每日分城区燃放烟花,一周之后的跨年夜,更加盛大的焰火与隆重的庆典将笼罩整个央城。
与烟花同时出现的是人工降雪,一时间,黑夜布满色彩,万千靓丽之中,纷纷扬扬的白独占鳌头,如梦似幻,渲染着新年的仪式感。
陆杉将温言的手按在地面上,侧身闭眼吻过去。
身后是黑色的三角钢琴,身侧是水晶杯中深红的酒,窗上星星吊灯错落闪烁,窗外,童话般的世界成为了背景。
……
深夜,陆杉睡着了,温言侧躺在床上,头脑异常地清醒。
他摸过手机,点开那个失联了近二十年的对话框,轻而郑重地打字
[爸爸。]
[我是温言,我长大了。]
[我找到了值得一生相伴的人。]
[我放下了,我希望爸爸也能过得幸福。]
[爸爸,再见。]
他认认真真地将这些话看过一遍,扣过手机的同时闭眼叹息,片刻后再次打开手机,将联系人彻底删除。
从前,那是一根蜘蛛丝般的希望,他近乎疯魔地守着、依赖着,他自己骗自己,终于到了今天,因为身边这个人的存在,他想通了很多,也摆脱了很多。
从今以后,他终于不用再等回复了。
他终于不用再对手机的提示音又期待又惧怕了。
温言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这一次,是正面朝上。
明天他就联系林文琦的老师,那个一手将他从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