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闺女,然而秦夫人有那么一瞬间,却是觉得面前之人身上的感觉变了。
可再一看,似乎又没什么不同,秦夫人暗叹自己到底是年岁长了,六识大不如前。
——前世既然是前世,那便是从前的事儿了。
秦艽儿微微一笑:“娘,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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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澄碧,远山含黛。身后的马蹄声娓娓而来,不知从何时起,窗外的零点雪花也骤然成了一扇扇的柳絮纷飞。
手持一卷书侧躺在宽敞马车的俊秀男人松松垮垮,独自一人倚靠在左侧的窗畔。
时任户部侍郎秦府大少,瞥了一眼那旁同自家阿沅聊得热火朝天的妹妹,暗自磨了磨后牙槽。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饶是嫡亲妹妹,这么每每妨碍他们夫妻亲近,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可惜秦大少爷在外再威武不能屈,也无法改变作为家中食物链底端坚不可摧的地位。
不说亲妹那个磨人的小脑袋瓜,就是自家阿沅静静瞥一眼都能让秦延抖上一抖。
秦延看书如嚼蜡,绷着一张俊脸,媳妇疼爱小妹,他能怎么办?
只好生受着了。
秦艽儿离着半米远,都感受到那如成实质的冷气,秦艽儿很是淡定,在心中总结:“醋坛子!”
秦艽儿赞叹自己的先见之明,瞅了眼亲哥,对端庄优雅的嫂嫂低声笑道:“嫂嫂你瞧,大哥哥一张纸竟足足看了两盏茶的功夫,这定力不够啊。”
阿沅出自顺英侯府,同秦府大少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自然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六岁、差不多算是看着长大,又一同生活了近三年的妹妹感情极好。
秦府虽门第高,但婆母不是那等爱揉搓媳妇的主母,父亲也算待人宽厚,阿沅很珍重这样的生活。
只是,这样懂事贴心的妹妹很快便要入那深宫,自家人自家疼,阿沅曾也是上京名动一时的贵女,出入后宫的次数亦是不少。
对于想要向上爬的门庭来说,皇宫自然是世上顶顶好的地方,可是他们青枢秦氏这已是上京极有名望的高门,便没那么非之不可了。
这样可人的妹妹进了深宫,不知是否能得偿所愿,阿沅轻叹,皇家与民家不同,没有什么妾室的分别,艽儿到底是个妃位,至少比旁人已是轻松不少。
阿沅牵着她的手,对自家相公这日益酿醋的功力简直哭笑不得,柔声道:“莫理他。”
秦延:“……”
男人耳尖,秦延“啧”了一声,对妻子送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意是:晚上且等着。
阿沅:“……”咳。
秦艽儿:“……”小小的我承受了太多。
孤单无助又寂寞·秦艽儿眼睁睁看着自家嫂嫂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秦艽儿沉默:只恨我有双眼睛。
这日子过得委实是有些糟心了。
秦艽儿默默叹气,然后非常理直气壮地喝茶赏戏。
只可惜这对越来越粘人恩爱的夫妻在外还是有所克制的。
阿沅脸热的瞪了一眼自家相公,轻咳了两声准备转移话题,转眸间恰好瞥见帘子晃动间那倏尔飘落的雪花。
阿沅惊讶道:“下雪了?”
秦延无甚反应的“嗯”一声,发现妻子眼底似乎有些惊喜,于是嘴角微扬,觉得同娇妻一同赏雪也是极好。
男人刚想坐到妻子的身侧,窗畔空着的地方冒起了一个小脑袋。
秦延:“……”
秦延眯了眯丹凤眼,觉得自己奈不住阿沅央着带了这丫头,果真是自己今日做的最大的憾事。
秦艽儿亦是有些惊喜:“果真是下雪了。”
说话间,马车轱辘声便是一停,车外秦延的随侍声音响起:“大公子,灵源寺到了。”
灵源寺是上京香火最旺盛的寺庙,据闻寺中的了空大师更是一等一的得道高僧,极受世家夫人的青睐。
他们自辰时出发,此刻已近辰末,寺外已有不少的马车停驻。
秦艽儿身着一袭收腰振袖的红色罗裙,衣襟袖口绣着内敛的金色花纹,柔荑纤长白皙不紧不慢的掀开车帘。
竹松青翠挺拔,女子唇不染而朱,披着月锻制成的玉色氅衣微微弯腰。
秦艽儿抬手覆上那随风微颤的青竹,又道:“嫂嫂你快看,这儿长了株虞美人,躲在青竹后倒是相映成趣,极美。”
黑发,红衣,玉氅。
女子声音如碎玉清泉,不禁让人驻足,随之望去那尚未完全长开的容貌便已是惊人,浓密的睫毛在半铺开的雪地上颤了颤,可谓极尽芳华。
有路过俊俏少年郎正巧撞见,一时间便呆了,待那女子走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登时羞赧不已。
阿沅满眼赞叹:“世间美景千千万,却是无一能及吾家艽儿。”
“艽儿?”数步之外,一袭黑衣,腰间系着玄色纹路的不过二十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