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璃看向同行的宁榛,征求他的意见:“杜一然还得和员工一起吃年夜饭,我们先回家吧?”
听杜一然的意思,如果她说想直接回宁家,他便不去参加公司的年夜饭了。宁璃不希望他这会儿迁就自己,便想着和宁榛两个人先回去。
宁榛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跟着杜总凑凑热闹吧。”
于是,等三人回到宁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还是在杜一然为了提早离开,提前送出“总裁特别奖”的情况下。
随着一步步走近宁宅大门,宁榛愈发体会到何为近乡情怯。许是物是人非,抑或是时过境迁。
只短短两年,却仿佛抽空了他的一生,所有的痛苦和不堪,都是他咎由自取。
雪依然下着,苍茫的白色使今夜显得比以往的夜晚更亮,亮得他恍神。站在屋檐下,耳边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右手犹疑地搭上门把手,在听到屋内第一声孩子的啼哭后瞬间清醒,下一秒破门而入。
“兜兜!”
宁璃和杜一然紧随其后,只见母亲正满脸慈爱地抱着哭闹的胖兜,拿着玩具耐心地哄睡,而父亲则坐在客厅沙发里,目光停留在胖兜身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见三人回来,姜彦芝眼睛一亮,笑着将兜兜抱上前给宁璃他们看:“看,长得多像榛榛小时候。”
随之而来的是宁兆海的一声冷哼。
宁榛握着拳,觉着眼前的场景滑稽又讽刺,沉声问道:“宁旸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姜彦芝正欲解释,却被宁兆海严词打断,“不这么做,我怕是这辈子难见到我的孙子了。”
“你们既然不待见沈舒羽,为什么还要见她的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宁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宁璃,他想确认自己如今最信任的妹妹是否知情。
而宁璃并未意识到宁榛的猜疑,对父母的此番行为同样表示不可理喻:“爸妈,宁榛是杜一然请回来的,你们这么做让我们两个情何以堪?”
对女儿,宁兆海要心软得多,低呵了一声:“没你的事。”
原本看见宁榛后便停止哭泣的小胖兜,此时又被这紧绷到一触即发的氛围吓得嚎啕大哭。
姜彦芝连忙抱着哄,满脸愁容:“不管怎样,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这时,原先负责照看胖兜的阮姨埋着头一言不发地上前,从姜彦芝怀里接过孩子,抱去了楼上的小房间。
目送胖兜离开了视线,宁榛才又看向父亲,语气清冷地问:“那舒羽呢?她又做错了什么?”
宁兆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斥责:“她做错了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两年前你看不清楚,到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吗?”
宁榛沉默。
他明白,又似乎没那么明白。这段时间他反思了许多,但大多数都是关于自己的。
半晌,宁璃犹犹豫豫地上前,拉住宁榛的衣袖,半垂着眸艰涩地开口:“宁榛,兜兜生下后,舒羽背着你找过爸妈要钱……”
这句话犹如一记夹着刀片的巴掌,让宁榛错愕不已:“什么?!”
当年父母虽说为了此事将他送去澳洲,但不至于绝情到不管不顾的地步。念在骨rou情分,宁父让他们住进了宁家在澳洲购置的某处房产,甚至悄悄将房子过到了宁榛名下。
宁榛自己也在当地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收入尚可,至少生活上从没拮据过。更不至于需要再伸手向已经决裂的父母要钱。
“她自认为生了个儿子,为宁家立了大功,便可以借此登堂入室了……”宁兆海言语间充满了讥讽,“呵,我和你妈虽然年纪大了,可什么时候如此封建迂腐重男轻女过?宁榛,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瞧不上你妹妹是个女儿家,两年前就当着我和你母亲的面,说宁璃不配得到宁家一分钱财产。你说,她这种人又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宁家?她若是真进了宁家的门,我们一家子才会不得安宁!”
宁榛整个人僵住,被宁兆海的话牢牢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他不是不知道沈舒羽有时在某些观点上与他会产生分歧,他以为不过是由于两人从小的成长环境不同所致,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眼里都可以被包容。
只是没想到,她竟连宁璃这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都不曾真心对待过。
“为什么……你们两年前不说呢?”
姜彦芝心疼地苦笑:“我们说了,你相信了吗?”
是啊,他没有相信。
他曾信誓旦旦地说,他只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笃定那个他朝夕相处深爱多年的女人,也同样盲目地爱着他。
她的青春,她所有的初次的美好,都如同烙印般悉数给了他。他为什么还要怀疑?
可这一切,在她眼里都不过是筹码而已。
“让我一个人静静。”宁榛颓然地自嘲了一声,步履艰难地径自上了楼。
宁兆海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