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流产造成的损伤,杜河的身体倒是没有其他的问题,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观察后没事了就出院了。
杜河不知道季知舟做了什么,但母亲确实是再也没来找过自己。他起初还在担心母亲会到处大闹把事情搞大,但这几天过得风平浪静,平静到他都觉得自己多疑了。
杜河看了看正在一旁专心给季暄和冲nai粉的季知舟,决定还是将那些奇怪的想法抛开。
解决眼前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杜河看着眼前的营养餐叹了口气,认命地动起筷子。
杜河一边吃一边观察季知舟,他总觉得季知舟最近心事重重的,整个人沉郁了不少,虽然季知舟一直话都不算多,但最近几天愈发少了,睡觉的时候也总是在自己快睡着的时候牵自己的手,他装作睡着的样子,不一会儿就能听见季知舟起床的动静。
诚然,经过这次风波,他自己的状态也不太好,刚出院时夜里还是会梦见母亲拿着扫帚骂他贱货、人妖,以至于他惊醒的时候汗水shi透了枕套。但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季知舟对他可谓是无微不至,连他站在那里发会儿呆都怕他是在想之前的事情,连忙过来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什么都别怕,有他在。季知舟甚至把季暄和抱来哄他,用行动告诉他,忘掉吧,现在都变好了,不会再有事了。
杜河没那么洒脱,否则不会因为自己畸形的身份畏畏缩缩一辈子。但他善于去满足,在任何困难的条件下,只要有那一丝好,他也会紧紧握住,麻痹自己——已经很好啦。更何况他现在不需要去麻痹自己,本来一切就都是好的,母亲的事情抛开以后,一切都变得更好了,他现在很幸福。
至于季知舟是不是做了什么,他不想去管,他相信季知舟有那个分寸,自己也犯不着去求饶。
只要一切都是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一起又度过了一个月,他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季暄和已经能够往前爬几步了,但就是懒得很,爬了一会儿就趴在垫子上不肯爬了,含糊不清地要抱抱。
季知舟一如既往地忙,而且杜河感觉他越来越忙,有时甚至没有时间吃饭,这直接导致了他的胃病复发,在床上躺了两天,休息了四天以后脸色还是很苍白。
杜河看着心疼,一边盯着季知舟吃粥一边带着些埋怨的语气:“你小时候到底是怎么吃饭的,怎么把胃弄坏成这样。”
“遗传的。”季知舟信口胡诌。
杜河当然不信。
“小时候不爱吃饭,吃的时候又不忌嘴,时间一长就这样了。”季知舟一脸真诚,“真的。”
看着季知舟这虚弱的样子,杜河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叮嘱了几句又去收拾季暄和去了。
季知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要休息,但那些事情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连成一条线又断开,反反复复,疼得他头快炸开。
“你又头疼了?”杜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知舟猛地睁开眼,看见杜河坐在床边,伸手帮他揉太阳xue。
“你最近太累了。”杜河皱着眉嘟囔:“应该多休息会儿的,可是你公司事情又很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季知舟?”
杜河被季知舟一把拉进怀里,虽说是拉,季知舟却还是顾及他的伤,动作是轻的,连抱着杜河都是轻轻的。
杜河虽然不知道季知舟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还是坐上床抱紧了季知舟,乖乖地把头靠在季知舟的肩上。
感受到杜河将自己搂紧以后,季知舟喉结上下滑动了会儿,才开口:“我父亲,可能快要去世了。”
“什么?”杜河震惊地看着季知舟,他一点也没听说。
“是突发事件,公司把消息封得很紧,没什么人知道。”季知舟压低了眼皮。
得知这个消息是在杜河出院的第三天,秘书打电话给季知舟,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只说老爷子出事了,可能要西去了,让他赶紧回家去看看。
季知舟一路顺畅地赶回老宅,在主卧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季成山。印象里除了摔倒的那次,季知舟从没有见过季成山这么虚弱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甚至是他自己已经不能行走,他也是气势勃发的,像是一个Cao控着稳赢棋盘的骑手,看起来永远胜券在握。
平心而论,季知舟对季成山没有多深的感情,但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将死的状态,总归是不那么好受的。
季成山发觉他来了,嘴唇颤了颤,声音低哑,几乎是气音。他说:“我把季氏交给你。”
季知舟站在那儿,不远不近,一句话也没说,定定地看着他。
季成山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眼皮紧闭。过了会儿,护工要给他换药,季成山哼出一句:“恨我吗?”
季知舟没答话。
季成山的呼吸很微弱,还带着痰,房间沉默了一会儿,季成山又说:“去吧。”
季知舟推开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见季成山说:“他恨我吗?”
是他吗?还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