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跳的声音突然被放大了无限倍。
像是电影里一帧一帧的慢镜头配上缓慢的配音, 每一下都让从鼓膜奔流而过的血ye循环突突加快。岑念拉下了江与臣的墨镜,声音因心虚而显得有些飘渺:
“……你这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与臣没有否认。
“没有钻石和高定礼服,只有一条围巾……好吧, 虽然确实挺舒服的。”
“嗯。”
“没有香槟玫瑰, 只有一排大白菜……甚至还没长熟!”
“……噗。”
“不要笑!”
岑念两只手背在身后因为羞恼绞成一团。她色厉内荏地提高嗓门, 不由自主地开始结巴:
“甚,甚至连追妻火葬场这种套路都没有!莫名其妙就被求婚, 从心理层面来说我觉得也不是很满足!”
“但是我听说, 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江与臣往下拉了拉墨镜,露出小半张清冷如霜的脸,惑人到让她移不开视线。敏锐地觉察到自己又占了上风后, 他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
“我丰厚的嫁妆都被你来回来去花了这么多次了, 现在你不想让我进门?”
“……”
这下被憋的说不出话的人变成了岑念。
她围巾以上,刘海以下的脸颊变得通红,吭哧吭哧地像一只炖着米粥的高压锅一样, 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来:
“……你你你也不算吃亏, 反正你第一次的时候技术也很差……”
后半句话被她及时咽了回去。
然而江与臣的眼睛却瞬间危险地眯起。
两只耳朵“啪”地一下直直地竖在脑袋上面,像两个巨大的感叹号一样,无声地震慑着岑念:
“《聊斋志异》里多得是书生跟妖Jing们海誓山盟后,转眼就中了状元把承诺忘得一干二净的。”
他声音不重,但每一句都像在拷问岑念的良心,
“哪能想到几千年过去了,性别一转换, 你们人类还是这么——”
他边说边像是负气地转过身去。从没长好的白菜上粗|暴地扯下一片叶子, 放在嘴里无声地嚼来嚼去。
岑念:“……”
她隐隐觉得理亏,又来不下脸来光速道歉。只能一点点蹭到江与臣背后,戳了戳那只从衣服后襟的缝隙里漏出来的尾巴。
原本在身后微微抖动的尾巴团子一僵。江与臣冷淡地嗤了一声, 换了个方向继续啃白菜叶子。
然后岑念又绕到他背后继续去戳。
……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岑念终于耐不住性子。她眼疾手快地直接攥住了江与臣的尾巴根,像是抓了大把的蒲公英在手里,浅色琥珀一样澄澈的眸子里透出一丝苦恼:
“我倒也没有把你吃干抹净了再拍屁股走人的想法,但是结婚这回事……”
在之前的那个下午,当亲口答应江与臣要永远驯养他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要拉着这只大兔子的爪子度过漫长一生的念头。但“结婚”这个词真正放到她眼前时,她还是本能地觉得有些恐惧。
“你想好了吗?”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手里的尾巴,像是询问,也像是喃喃自语:“……说不定你的家人会很反感你跟人类在一起;或者现在正如日中天的偶像事业也会受影响……”
“我想得很清楚。”
手心骤然一空,硕大的兔尾巴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江与臣温暖的爪子。他安静地转过身来看了岑念半晌,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安抚:
“可你是在害怕吗?”
声音很冷静,但说的话却一针见血。
岑念其余的理由顿时噎在了喉头。
像高压锅终于拔掉了气阀。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小脸埋进兔爪的rou垫里,迷茫地开口:
“我总觉得那不是领一张证那么简单的事……从各个方面来说,我都觉得很忐忑。谈恋爱可以好聚好散,但如果结婚了又出现问题,又不能像退换货那么简单处理……”
“如果你可以把我退掉呢?”
江与臣突然开口。
冬日的天空灰白而压抑,仿佛随时都要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降下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黑发青年眼中映着无限天光,一字一顿地,对着岑念冷静开口:
“我们可以先尝试订婚。所有那些让你不安的东西,我们都可以在这段日子里一一去体验和化解。”
“如果你找到了安全感,那合适的时候,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如果你还是不喜欢这种形式,那实验就到此中止,我们慢悠悠地谈一辈子恋爱也可以;如果你在我身上发现了难以忍受的问题,决定要跟我……分道扬镳,”
这四个字在江与臣口里说的异常艰难,“……那你要无条件把我退掉,也可以。”
一阵微风骤起,吹乱了庭院里几株枯树的枝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