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做大概率会惹你不高兴,但我…估计还是会在冲动、嫉妒的怂恿下当着他的面进行主权宣誓,”迟请青虽未见过夏恙本人,但却凭零碎印象给夏恙堆塑了个完美情敌的形象——简言之,即迟请青把自己的缺点统统转化为夏恙的优点,再将夏恙的优点放大的更胜一筹,“夏恙有胸针,那我就用别的方式在你外露的皮肤上打几个烙印。”
卷在风暴中心的江今序倒一脸风轻云淡,他从各个角度有理有据的反驳开误会,随后颇为体贴的问迟请青句除了酒以外他还想喝点什么。
其中最具说服力的当属江今序那句充当收尾的神来之笔——“如果我和夏恙是真的话,我就不会回国去找你了”。
这一句恰到好处的让醋意跌回该有的平衡值。它前段不嫌事大的挑起对立,而后段又果断对迟请青这高容量的醋坛进行封口,令迟请青产生种暴怒的拳头砸进棉花里反被棉花收买了的错觉。
“好吧,”起初只是个聊天时再寻常不过的对视,随后不知怎么的,迟请青溺在江今序眼里久了,原先横行霸道的态度总算缴械投降。迟请青饱胀的酸意只褪去了酸的成分,余下情绪溜着溜着,竟奇妙的搅成了一锅甜水,“不过下次我要把我的东西也落你口袋里,我还要别人也夸我们般配,因为我很喜欢。”
江今序所说的话于迟请青而言,就像在给傲娇的猫挠脖子一样受用。迟请青是江今序怀里弹着腿的猫,他终于不再执着去抓墙壁上挂着的穗子,而是把目光移向了这位坚持抱着自己的人。
“你回国都没喊我去接你,”迟请青似乎有意抱怨他错过了江今序重回国土的第一面,故而对未亲身参入的事持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返程时你在想些什么?”
江今序原本在认真的倒带记忆,也不知扫射到哪块儿了,他竟无奈的抽了抽唇角,这小动作勾得迟请青兴趣更甚:“别提了,坐飞机的前晚我因一时懒惰,洗过澡后直接顶着没吹的头发躺床。shi漉漉的头发就一根根搭在枕巾上,怎么翻身都睡不舒服,导致我第二天头疼欲裂,上飞机后就干脆利落的拉了帘子补觉。”
当然,只交出一半行程在迟请青那必然是行不通的。江今序组织下语言,他故意停顿到迟请青按捺不住,最后赶在迟请青开口催促前继续道:“至于列车嘛,路程就显得分外漫长。我的座位靠窗,便趁着天尚未黑下来前,瞄着外面的景。”
“匆匆掠过的树苗待春天即可焕发新的生机,与之相反…还有那些被淹没进无垠黄沙中的断木,恐怕再多个春日也无济于事,”江今序半拎起迟请青的耳垂,蹭着迟请青自带的凉意去纾解他指节处被花蚊子叮咬的包,“高耸的楼房与低矮的废弃屋交替,像是世纪的碰撞,而这期间快速闪过的变化过程,兴许就是沧海桑田吧。”
可这纾解效果似是不大好,倒有种两败俱伤的韵味——迟请青的耳垂如同被加进了微波炉,在江今序眨眼之际便升温到个烫手的级别;而江今序的包痒意愈浓,连带鼓包周围的皮肤也跟喝醉了般,入眼便是密布的红。江今序哑然,只得放弃了在迟请青身上寻找驱痒捷径,老老实实涂起了药膏。
“但我的学生时代就没有独自远行的勇气,总以为一个人搭乘交通工具是件很可怕的事,”江今序的神色渐有落寞,“因为家里无人会在意我,我怕我离开了很久再回去时,卧室门把手上会囤积层厚重的灰。反正,他们是不会主动打探我的行踪。”
“我只认同我的吃醋,”迟请青伸手扶过江今序的脸,他努着嘴示意自己便是那个答案,“不赞同以后还会没人关注你。”
江今序忽然凑近,他唇齿间的清冽果酒味儿席漫过迟请青的呼吸。
“外面的风景是美,却唯独少了份旅归能给人的归属感。”
江今序鲜少用过“家”这个词,许是受江家那变形的成长环境影响,令少年期待的温馨变得拗口,再者成了噩梦,即便成年了,也难以自如谈起。
迟请青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江今序斟酌片刻,最终找到了个比“家”更理想化的形容词,叫做归属。
归属是不加负担的,置身迟请青这儿,江今序无需绷紧神经,它是片能抛下烦恼、尽情撒欢的栖息地。
这栖息地是江今序经几番摸爬滚打,最终逃离灭顶“灾难”后仅剩的桃源。当他托着遍体鳞伤的躯壳,赤脚站于土地之上,尽管那荒芜早已被甩远去身后了,但他仍不敢回首,生怕不作休噩梦重新赶超,将他吞噬进腹。江今序气若游丝的念出祷告,其全程默不作声的桃源大门却只在江今序停顿时淡淡抛出句话,问江今序是否自愿。说罢,他便用藤蔓绞紧了江今序。
本以为一辈子都难以挣脱的、歇斯底里的谩骂声远去了。
如急雨般溅落在皮rou上,将鲜活化作腐烂的抽打消痛了。
江今序尚有些失神,他茫然抬头,竟可笑的觉得这不挨打、不遭骂的生活是为安抚自己而幻想出的虚诞假象,压根就不真实,别说他掐一掐自己,保不准轻微一扭头,就会被打回原形。
江今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