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子。”辛明燕把魏青云叫的九曲十八弯。
魏青云吞了口口水,强装镇定,示意辛明燕上车。他自己把娟娟塞回袖笼里,坐到马车前准备赶车。他原来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货,下江南一趟,看起来倒是勤勉了不少。
“能坐魏公子亲驾的车,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她坐在车里阴阳怪气的找魏青云搭话。
“本来想把你叫着陪我一同去江南的,可惜你王兄不同意,要不然你日日都能乘本公子的车。”他说,“我是真的想和你一道去,你是不知道,那边的新奇玩意可多了,光我一人玩不带劲。”
辛明燕呵呵直笑:“本世子下江南还要搭你的车?”
“这你就不懂了。”魏青云说,“叫那么些人干嘛?被你哥盯着多不自在。”
“你逛馆子还有人和你王兄打报告,万一真和倌哥儿好上了,你哥那德行是不是得亲自来劈了你。”
魏青云是真在辛明荆手里吃过亏,说的头头是道。辛明燕想起东窗事发的绿胭脂,也不禁冷颤,识时务的转移了话题。
“我们去西坊干什么?”辛明燕问,“今日年初一,西坊也开门?”
“胡人又不过中原的年。”魏青云回她,“西坊唐阁的老板是碎叶城来的,最擅长做生意,他那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可多了。”
魏青云压低了声音说:“原先我以为他哪里只卖琉璃玉彩瓶之类的物件,后来万红楼的妹妹说了我才知道,那里的奇淫巧技闻所未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就光天化日在大马路上说起了不知羞的话,饶是辛明燕也算身经百战,受不住魏青云骚话一套一套。
“那我们今天去那做什么?”她打断了魏青云的话。
“去赴宴呐!”魏青云嚷道,“公子弥办的游仙宴,一年一度,不仅叫卖宝贝,还有美女披着纱跳舞咧。”
“拿了这宴的帖子不去,那简直不是男人!”他说。
“你看我多讲义气,这事儿我连隔壁王公子都没叫,费劲千辛万苦也要把你带上。”
辛明燕心道,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轻呵一声:“我看你是惦记我兜里的钱。”
“你是不是听你爹的墙角没听全啊,老魏。”她幽幽道,“我可是身无分文夜半私奔出来的。”
魏青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段子,狠狠的抽了马车沿一鞭子:“这么厉害啊!”
他歪歪扭扭的坐着,一手擒缰绳,一手侧过身去勾辛明燕的门帘讲话。
“那魈大人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他问。
这问题问的辛明燕鼻头一酸,她原先想这问题应当是从辛明荆的嘴里说出来的,没想到她还没见辛明荆,魏青云反而先问了。她看向魏青云,他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风流样,她却凭空生出几丝如对兄长的亲厚来。
“好呀。”她倚着头说,“好的不得了。”
“不过总觉得比以前无趣了些。”她叹了口气,“大概还是做情人更好。”
“那是。”魏青云说的头头是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俩原先偷着来,当然是刺激又新鲜,真做了男人的上门老婆,难免久了两看相厌。”
“放你犊子的屁,我才不做人上门老婆。”辛明燕道。
“你不如趁今天去唐阁,学点新鲜玩意。”魏青云建议,“玩法多变变,总能玩出些新鲜。”
“过日子又不是狎妓。”辛明燕红脸骂,“少拿你那歪理邪说往我头上套。”
她刚刚对魏青云高看那几分,顿时消失个一干二净。
“情趣,情趣。”他悠然道,“好歹你也是王府世子,这事上横竖不能你吃亏。你快活才是第一位的,要不然私奔图什么?图自己兜里一穷二白,还是图那两口粗茶淡饭。”
这话说的虽然浑,但也说到辛明燕心坎里了。她装作快活的不得了,其实都含着惊惶,她和国师魈两两相让,连耍性子都在一个不令人厌烦的度量里。从山珍海味到碱水饺子,这并不取决于她的意愿。
她很清楚自己的生活是建立在国师魈或者辛明荆对她的喜爱之上,但那又有多喜爱呢?辛明荆可以在权衡之后把她抛出去,就像从王府里丢出一个绣球。她嘴上说着私奔,其实那不过是一场饲养权的渡让,这一切都是基于国师魈愿意养她。
她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别的下家,如果辛明荆不把她收回去,她就只能在这棵树上吊死——这棵树没有错,是她见惯了起高楼。
如果过日子真的是狎妓,那么谁才是那个婊子?
她之前不忍往这方面细想,但今日被勾起思绪,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吞咽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她的人生已经被辛明荆架空了。
辛明燕掀开帘子,冲魏青云道:“我图富贵、图安逸、图吃喝不愁,横竖今天不该出来的!”
魏青云长臂一挥把她拦了回去:“你在想什么呀!”
“你又不是把自己卖了,还要守三从四德不成?”
辛明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