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云伏在辛明燕的胸上,他没有哭,但浑身颤抖。辛明燕并没有像万红楼姑娘那样丰盈的胸部,可她的胸脯上依偎过许多男人。上一个是国师魈,现在是魏青云,在更早的之前,还有辛明荆。他们在她身上寻求宽慰,在她贫瘠的乳和清瘦的肩上寻求一种安宁,就像孩子寻找母亲——他们并没有真的在意母亲,母亲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这个符号可以烙印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甚至这个概念对于辛明燕本人而言,连性别都不重要。
她伸手穿过魏青云脑后的头发,轻柔的捋过,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魏青云大概在辛明燕胸前埋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大口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那种寒冷的胭脂味短暂的欺骗了他的恐惧,让他逐渐镇定。辛明燕的手抚过他的脸,揉了两把,又用嘴唇贴上了他的额头,眼眶微红。
“我不做卖国贼,我们家也不能做贼。”魏青云闷闷地说。
“你能怎么办?一头撞死断了他们的路吗?”辛明燕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点鼻音,她将头贴在他尚温暖的颈窝里,伏在他肩上耳语。
“那我又怎么办呢?”辛明燕质问他。
“咱们日子过的太好了,泼天的富贵啊。”辛明燕话题一转,轻叹一声,“我早就知道王兄这富贵来的不正当,可是没了这富贵,我也活不下去啦。”
魏青云盯着她,他的身子又冷了下来,泥石地上的寒气从膝弯直往他心口上涌。辛明燕纯黑色的眸子和他对上,她的眼睛是一扇偶尔才开的窗,里面时而伸出无数只手来把目光里的人拉向她的世界。魏青云今时今日偶然窥得一角,他蓦的意识到辛明燕和辛世子是两个分裂开来的人,因为男人和女人不会是一体的——辛世子风流明艳人见人爱,辛明燕浮浮荡荡无处落脚。
那样的漩涡一闪而过,辛明燕眉眼低垂,推开身上的魏青云,沉声道:“你见着机会就跑。”
“这么大一座山呢。”她看向窗外一片模糊地的影说,“纥骨部他们也是才到中原没多久,怎么可能事事都摸得清楚?”
辛明燕伸手拍了拍魏青云的脸:“他们应该还会带我们走,要是上山的话,总有机会的。”
机会。
“谁给了她出门的机会!”国师魈大年初二的早上,站在国师府的院子里对着兰台司的暗卫怒不可遏道。
“兰台司出来的人,连一个王府家的世子爷都看不住,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国师魈被良昭仪生产的事折腾的两夜没合眼,推开自家大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和辛明燕好好温存一番,没想好端端的大活人竟不见了。
国师魈脑子里嗡嗡的叫,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惴惴不安的情绪,大袖一挥,吩咐暗卫滚回兰台司的刑堂领罚,又让绿水去凌光王府上瞧一眼,最好能把人领回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头疼的厉害,本来处理宫里的事对他来说算不上麻烦,兴许是和辛明燕在温柔乡里泡久了,四肢五骸都倦怠起来。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烧灼,以至于他又疲惫,又无法安睡。
绿水领着凌光王推开他书房大门的时候,还不到晌午。
他俩异口同声的质问对方:“辛明燕人呢?”
辛明荆倒吸一口凉气:“淮南王世子昨天被鲜卑人绑了去,要淮南王赎人。”
国师魈眉毛一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鲜卑人?”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
“明燕同淮南王世子私交极好,如今两人一同失踪,怕不是···”凌光王欲言又止,“你也知道,她是女儿身这事关系到我身家性命,如今知道的不过五人,魏公子便算一个。”
“我把她放到你府上,求的就是一个安稳,如今人却丢了。”凌光王轻呵一声,打量四周的陈设,语气露出淡淡的轻视,“早知如此,还不如关在王府后院叫人看管好。”
见国师魈被这般下了面子,绿水忍不住在旁插了话:“大人怎就能断定辛世子一定是同淮南王家的公子一起去了?”
辛明荆一双狐狸眼睛一觑,道:“若不是,那人呢?”
“我让兰台司的人去搜。”国师魈打断了他的话,“淮南王世子这件事···”
“此事牵连甚广,目前并未报官。”辛明荆打断了他的话,“说实话,我还无法断定你的兰台司是否可信。”
"这件事我会亲自带人去查。"国师魈对辛明荆的态度有些不满,特地咬牙加重了亲自二字。
辛明荆颔首:“但愿如此。”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好像他情急的只有刚才那几刻。他对他手足的感情看起来忽冷忽热,时而挤压到令人窒息,时而又不过一步闲棋。
“良昭仪的孩子怎么样了?”辛明荆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换了一副面孔,轻飘飘的又借着国师魈打探宫里的情况。
“下次见面得叫良妃了。”国师魈回他,“不能如你们的意,是个公主。”
“至少如了皇上的意。”辛明荆说。